淳于信抬眸向他一扫,又垂眸望向眼前的女子,低声道,“在山下等我!”轻掠她微乱的发丝,轻轻将她推给白芍,说道,“快走!”不管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也不管后果如何,他会替她承担!
阮云欢后退两步,深深向他一凝,微微咬唇,扶着白芍的手,转身离去。或者,他会觉得她可怕吧?或者,他会对她厌憎罢?或者……此一去,再也没有了从前的亲密……
“小姐!”白芍低唤,轻声道,“怎么不和王爷解释?”
“解释?”阮云欢摇头。解释什么?和他说,自己和阮云乐,上一世有杀子之仇?解释说,自己对天真的孩童下不了手,只能用这种法子令她尝试失子之痛?莫说是旁人听着惊世骇俗,便是自己,最初重生,也不是有许久不能相信?
轻轻一叹,虽说阮云乐的样子令她痛快,而此时,心底却殊无一丝欢愉。
回入王府,已是黄昏时分,淳于信见阮云欢一路默默,情绪极为低落,略做收拾,便命丫鬟退去,试着唤道,“云欢!”
“嗯?”阮云欢应,抬眸向他望来。
淳于信低叹,张臂拥她入怀,下巴在她发顶轻摩,轻声道,“云欢,我不想问为什么,你只要知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信你、助你!”
“信我?”阮云欢心头震动,抬头向他注视,原本黯淡的水眸,此一刻,又再点亮,问道,“真的?”
“自然!”淳于信点头,薄唇微勾,淡道,“你是我淳于信的女人,不管你要做什么,不管对错,做了便是做了,又能如何?”轻浅的语气,不经意露出傲然之气。他的女人,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王爷……”阮云欢低唤一声,喉间微哽,已说不出话来。原以为,他爱的,是上一世那个性情温婉,善良可欺的阮大小姐,而如今,他知道了自己的狠毒,会憎恶厌弃,哪里知道,竟然是如此毫无保留的相信。
埋首在他怀中,张了几次口,想和他说上一世的故事,只是,却一时无法措辞。正在这个时候,但闻门外白芍回道,“小姐,侯府来讯,说七公子回来了!”
阮云欢一怔,从淳于信怀中抬起头来,片刻才回过神来,大喜道,“七哥回来了!”
“一去大半年,自然也该回来了!”淳于信含笑接口,见眼前的女子终于一扫阴霾,不由微微一笑,将她放脱,向屋外白芍道,“你命白飞递个帖子去,我们明日过府探望。”
“是!”门外白芍低应,略略迟疑,问道,“小姐,琼丹……”
淳于信不等阮云欢应,便道,“先看起来,明日给恭王府送去!”
白芍一怔,迟疑道,“这……”如果将琼丹交给阮云乐,岂不将自个儿的短处交在对方手里?
“王爷!”阮云欢抬眸,向淳于信一望,对上他的乌眸,唇边儿的话又吞了回去,略一抿唇,说道,“依王爷的话去做!”琼丹叛主,此时已没有了利用价值,若依她的性子,此时必是立时处死,只是……他既能信她,她又为何不能信他?
白芍闻言,微微一默,应道,“是!”脚步声响,已出屋去。
淳于信见她竟不多问,乌眸闪过一抹笑意,揽她在榻沿坐下,说道,“前几日兵部接到陈留节度使的折子,年底回京述职!”
“五哥……”阮云欢低喃,想到很快便能见到公孙宁,心底一阵欢悦,转而一瞬又想到陆轻漾的遭遇,又不禁心中暗暗叹息。
淳于信见她时忧时喜,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也不禁心里暗叹,俯首在她额上轻吻,轻声道,“你身子要紧,那些事既然管不了,就走一步瞧一步罢!”
“嗯!”阮云欢应,侧首倚在他肩头,一手抚着自己高隆的肚腹,唇角不禁挑起一抹笑意,说道,“五哥回来,能赶上见我们的孩儿呢!”
淳于信点头,将她更揽紧一些,眉梢眼底,皆是温软笑意。
第二日,淳于信下朝,回府换过衣裳,便与阮云欢一道儿出府,如约赴靖安侯府小宴。其时公孙致也刚刚缴旨回府,见二人前来,含笑迎出府来,笑道,“方才在朝上,也不曾说上话儿!”引着二人一同进府。
刚刚宴罢,公孙兄弟三人正请二人厅中饮茶,但见一名小厮引着路宁奔来,一边跑,一边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