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见药换好,便向墨兰使个眼色,说道,“殿下和郡主劳累半夜,还请早些安歇,奴婢告退!”说着唤停马车,退了出去。
殿下和郡主安歇,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
阮云欢挑眉,淳于信却轻轻笑出声来,低声道,“郡主的丫鬟,可都是妙人儿啊!”
阮云欢横他一眼,说道,“流这许多血,还不快歇着!”见他唇皮有些干裂,取水喂他饮些,想着他这伤不能示人,明日还要支撑过整个宫宴,便不禁有些心疼。
马车摇摇而行,淳于信再没有声息,似乎已经睡去。折腾一日半夜,阮云欢倒也果然有些疲惫,仔细替他掖好被子,自个儿倚入椅中,闭目歇息。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淳于信慢慢张眸,侧头注视着她绝美的容颜,心中却是思潮起伏。
当初,若说她为五弟堕塔,是对五弟有情,那么今日她为自己挡刀,又何尝不是以性命相救?在她心里,自己和五弟,究竟孰轻孰重?
难道,在她心里,对自己兄弟二人,竟然一般无二?
左思右想,却着实难以琢磨。淳于信微微摇头,轻叹一声,低声道,“阮云欢,你非要嫁给五弟,我拿你无法,可是……他对你好倒也罢了!他若对你不好,我便将皇位抢过来,盯着他,看着他,教他永远不敢伤你!”
阮云欢担心他的伤势,睡的并不踏实,在他侧头时便已醒了过来。他这话喃喃而语,落在阮云欢的耳中,却如炸雷轰响,顿时令她心神震荡。
原来如此!
原来,上一世,他便是因此夺取帝位,封淳于昌为亲王,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却不肯放他前往封地,至使酿成后日之祸。原来,一切,竟然为此!自己竟然始终懵然不知。
一夜安眠,第二日醒来,已走出跃马川。淳于信但觉恢复些精神,便传令歇下用膳。一行人于道旁歇下,路宁扶他下车,服侍他净了手脸,说道,“爷,再往前行两个时辰,便是帝京,我们要不要稍缓进城?”
淳于信向阮云欢望去一眼,心中不舍,却也只得点头。自己私自出京也倒罢了,与阮云欢一同进城,被人瞧见,怕会毁了她的闺誉。
席秋月却扬眉道,“齐王殿下身上有伤,难不成还要骑马进城?如何瞒得过人?”
路宁为难,向阮云欢望去一眼。淳于信却摇头道,“无防!”
阮云欢见他唇色苍白,皱了皱眉,向路宁道,“你们几人分批进城,齐王殿下便随我们同行,晚些儿去古井胡同接他回府便是!”
路宁大喜,连声答应,向阮云欢行礼,说道,“那便有劳郡主!”
阮云欢笑,“你原本就打的这个主意不是?还假惺惺谢什么?”
路宁被她说穿,摸着后脑讪笑,说道,“郡主便不能给小人留点颜面?”说的众人随他笑起。
待何妈妈带着丫鬟造了饭,服侍淳于信用过,路宁便将自己这方十余人分成几批,绕道各城门进城,而淳于信仍躺入阮云欢马车,缓缓向帝京城而去。
未到午时,一行人便已浩浩进入帝京城。城门口,早有兵部侍郎席子谦亲自等候,给席秋月、阮云欢见了礼,说道,“下官夫人思念公主,皇上已准了下官的折子,待公主回京,回府小住,闻公主和郡主回来,下官特来相迎!”
怎么是小住?
阮云欢微愕,与席秋月对望一眼,此时却也无法细问,只得点头道,“那睿敏便不相送!”与席秋月别过,望着她的马车随着席子谦而去。
宋文杰待席府马车行远,也过来见礼,说道,“下官离京多日,需向齐王殿下回禀,这便告辞!”
阮云欢见他这话说的面不改色,似乎当真不知道齐王殿下就躺在自己身后的马车中一样,不由好笑,点头道,“宋大人请便!”
再行片刻,已离御史府不远,阮云欢别过程秋茗,一路向古井胡同而来。门前下车,扶淳于信入内,唤人寻来一袭干净衣衫,服侍他换上,才道,“你便在此歇着,晚一些儿再回王府!”
淳于信扬眉,问道,“郡主何处去?”
阮云欢叹道,“我们回到帝京,众目所见,我自然是回相府,更何况,今日既然回来,晚上的宫宴,便得去应个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