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欢定定向他注视,问道,“你可恨他们?”
李成璧点头,咬牙不语。
阮云欢垂眸,说道,“我在天牢中偷天换日,以一个死囚将你换出,若是你出面报仇,又置我何地?”
李成璧一怔,默然不语,隔了片刻,苦笑道,“我李成璧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你纵给我一把刀子,我又杀得了谁?如今能捡回一条性命,已是感天之恩!”
白芍一旁轻嗤,说道,“天?你这等人,天可不会帮你!”
李成璧晒笑,点头道,“不错,便连天也不会帮我!”说着,向阮云欢跪倒,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说道,“睿敏郡主,往日是我李成璧有眼无珠,多有得罪,如今蒙郡主相救,郡主有何吩咐,李成璧万死不辞!”
阮云欢见他这几句话倒说的真诚,点头道,“非是我不信你,只是事关重大,还要委屈你几日!”摆手命汪世将他带下。
李成璧又磕了个头起身,迟疑一下,终于忍不住道,“郡主,月……月儿她在何处?”
阮云欢挑了挑唇,说道,“你放心,待离开大邺,你自然会见到她!”
李成璧大喜,随着汪世出去。
阮云欢向童安道,“明日你们分从两路,带他和风追月离京,走步应关送他们从那里去几木国,再转途障和!”童安躬身领命。
阮云欢向赵承一望,说道,“走罢,我们城外转转!”
赵承微微一笑,躬身道,“小姐请!”
阮云欢出门上车,马车转出古井胡同,穿过长街,一路向城门而去。
白芍车上挑帘,向车外张望,说道,“小姐,这还是正月里,过几日便是万寿节,怎么街上如此萧条?”
阮云欢笑道,“天牢里走失了人犯,如今城中怕是四城盘查,官府纵不帖通告,百姓想也嗅得出些味道!”
申屠杰勾结太子一事,朝廷密而不发,如今韦仁逃脱,也不好四城大搜,只能四城严加盘查,堤防人犯逃逸。
白芍点了点头,想到那二人的武功,心中略觉不安,舌尖舔了舔微干的唇皮,说道,“若是他们不能出城,我们这一番布置怕就落空!”
阮云欢淡笑,说道,“以韦仁、白泰的功夫,岂是区区城门挡得住的?”
说话间,马车已奔至城门,门口守兵将马车截停,见是相府的马车,忙向赵承行礼,说道,“这位大哥,敢问车上是府中何人,可能一见?”
赵承马上拱手,说道,“兵爷有礼,车上是我们大小姐!”
那守兵一惊,忙屈身向马车行了一礼,说道,“原来是睿敏郡主!”
阮云欢在马车中问道,“怎么,今日出不得城吗?”
守兵忙道,“回禀郡主,昨夜城中出了贼人,上头传令四城严查,请郡主莫怪!”
阮云欢问道,“连我也要查吗?”
守兵一默,说道,“卑职职责所在,请睿敏郡主体谅!”
阮云欢向白芍一望,说道,“不想这位小哥倒是尽责的,你便将帘子打起,给他瞧瞧罢!”
白芍应命,一手将帘子挑起,含笑道,“瞧罢,看我们家小姐可藏了贼人?”
守兵连称“不敢”,一双眸子还是向车厢内死死瞧了几眼,才侧身让路,低声道,“卑职不敬,请睿敏郡主恕罪!”
阮云欢道,“你们尽责,是百姓之福,何罪之有?”命白芍将帘子放下,车夫一声吆喝,马车重新驶动,驰出城门,沿官道疾驰。
眼见越行越是荒凉,阮云欢道,“便是这里罢!”
赵承车外应了一声,命车夫将车子赶入一旁岔道,又驰出片刻,才在一处林子里停下。
白芍扶着阮云欢下车,以手拍胸,说道,“小姐,方才奴婢这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阮云欢微微一笑,说道,“你一向胆儿大,这两日怎么一点儿事就沉不住气?”
白芍吐了吐舌头,嗔道,“还不是小姐又是被劫,又是落塔闹的?”说着话,助赵承将马车后侧的一边木板拆下,自内扶出一个一身粗布棉袍,身形瘦削的人来。
那人身子倦曲,在车中呆了许久,双脚落地,险些摔倒,忙俯下身子揉搓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