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为和水杳杳在格尔木大漠里,太阳从沙海里冒出头来的时候便搭篷睡觉,但白天一般是不能入睡的,只能说是为了保持水分而假睡,太阳西沉沙海的胜景他们倒更不会去在意,只有赶着骆驼前行。
黄昏的大漠上空,浮云片片,太阳被遮住,仰躺在滚沙堆上望天,浮云背后已不刺眼的太阳,轻得像云雀的翅膀,慢慢地向西边移去,还未沉落,东边的月亮已经挂在了天上。
黄昏,这个关于传说最多的一个时间断,本身也就是一种传说,尤其在大漠。
黄昏,大漠,轻轻的片云,淡淡的月亮,一幅韵致十足的工笔山水画,天然地呈现在他们两人面前。
水杳杳不敢回顾过去,因为她没什么可回顾的,唯一让她悸动的便是华为,是这辈子一定要杀了他的那种悸动。但两人就这静静的看着。
这样宁静的意境却抹平不了水杳杳心里的杀气,华为,是她一定要杀的人。
两人各怀心事地静静看着大漠的夕照。
毕竟两人玩转不了夕沉沙海的荒凉,也玩转不了大漠里的呼啸的风,它们不是为了生命的存在而存在。
生命的脆弱,唯有在大漠之中才才能懂得。舞起阵阵狂沙,在夕阳西沉之前铺天盖地从天而下,瘦弱又坚硬的沙砾,如此从容地扮演大漠唯一的守望者,热情着又无奈着,幻想着又委琐着。
远处的一对骷髅,或许是一对恋人,或许是兄弟抑或是仇人,不管他们生前有什么样的恩怨情仇,都在大漠之夜来临前完成了所有绝唱,此刻,他们唯有彼此了。
然而,华为他们在等待,等待着死,或等待着前面的绿州。
下雨了,还有冰渣子。两人惊喜地呼喊着。他们的思维都一下子跌入了混乱,忘记了怎样最快地的存水。是的,大漠落雨了,而且是在黄昏,雨丝就真实地覆盖了大漠。
许久后才反应过来,想到收集雨水。可再次仰头看天,却已没有落雨的迹象,而额前有一滴两滴的水珠悄然落下。沙漠对一切的隐藏为什么都这么深?本能地伸出手,深入到沙子里,湿漉漉的,沙子明显变了颜色,实是下雨了。
这场雨,毫无征兆地来,又毫不留情地走,让他们空欢喜了一场,取水的梦就这样破灭了。
七天,那一袋水大都被杳杳喝下了肚,华为无力的骑在骆驼身上,只有风轻轻一吹就要倒下来似的。嘴唇已裂开五天了,现在的他觉得嘴不是长在自已身上。
杳杳靠着灵古教给她在沙漠里的经验,还在倔强的走着,她相信前面有绿州,华为未死前她决不能死。
月光下又见到尸体,都是新的,还有几头骆驼,看着这些人的装束,又是中原士兵,这些日子尸体看得太多,已经麻木了。
水杳杳再也顾不得女孩子的矜持,投入到恶臭的气味当中,华为也靠着意志力强撑着下了骆驼,一屁股坐在沙子上,沙漠中夜晚很冷,他现在正瑟瑟发抖,与十刹拼斗留下的内伤,由于没有时间给充养伤,只觉胸中疼痛难耐。嘴唇啃着沙子,无助地翕动着。
一个个空水袋被杳杳扔得老远老远,撞击在沙子上面沉闷的声响。
终于有了,在一付已经溃烂的尸体旁边,找到了半壶水,水杳杳将塞子拧开,就要往嘴里倒,目光触及到了月色下身影模糊的华为,“他怎么样了?”要不是他,或许自己早就死在十刹的手里面了。尽管她恨他,但如果他死了,这无边无际的沙漠就自己一人走下去,那种孤独她想想就觉得后怕。
华为的舌头触到一滴水,又是一滴水,他贪婪的允许着,再是水流一股股的进入到了解他的口中,正意犹未尽的时候,水流上止了。
水杳杳喝了一小口,将最后一口水留了下来。
华为走不动,水杳杳只好将他扶在了骆驼上,但刚扶上去就掉了下来。杳杳真想就把他留在此地,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下心,两人共骑。
大漠里有一商队,夜里正顶着风沙前行。这些商队压的是一些丝绸,瓷器之类。要去波斯,就必须得经过格尔木沙漠,但这里是西凉领地,这些年来,中原与西凉连年开战,是以这条商路如今也成了西凉军队出没比较频繁的地方,只要劫得一批货物,那就是一千士兵半个月的粮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