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威点了“沉梦幽谧”之普洱,品味着它,就像品味着他难以释怀的故事。
以前他常打趣若玄说,她的男人,叫远方。
她喜欢黑夜,喜欢在黑夜中坐在高高的地方,遥望远方,偶尔还会发现她悄悄落泪。她说她没有过往的故事,就是喜欢这感觉。没有过往的故事?没有故事的人会如此眷恋黑夜和暮色?
陈辉威歪在椅子上,呷着幽幽飘香茶水失笑。
他想起那天,他一个劲不道德的发笑直惹得后知后觉的“蜗牛”挥起了小拳头挑眉瞪眼。就是这样,陈辉威却离奇的忆起半青半涩半成熟的大学岁月,和他们的初次见面。再次看到她青涩迷糊,本性又倔强的表情他仍心神激荡。
曾几何时以为已离他远去的若玄和时光又开始近在眼前。
他有意无意地端详了一遍手中玲珑的紫砂杯,再轻呷一口里中的嫩黄,就离开了。
他把车开回国道主干线,随意兜着风。
临近一段临时停车道,有一辆红色奔驰停在那。他从车右镜看到,红色奔驰的车头盖已打开,一位卷发女郎正在那捣鼓着什么。
看后面没车,他违规而慢慢倒退回去,在红色奔驰前停下。
“需要帮忙吗?”他下了车,并没有马上走到卷发女郎身边,因为看身段,他大概猜着是谁。
卷发女郎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真是他。
她心高气傲地回过头去,继续咚咚咚地捣鼓着。
陈辉威慢悠悠遛过去,绕车观察一番,直接走去把电瓶负极拆开,然后就回到他车子里了。
卷发女郎疑惑地看着他对她的车动手动脚的,不料没一声半句交代就又走开。她以为他在捉弄她,立马回头怒视,谁知他拿了一盒纸巾又过来。他撸高衣袖,抽出几张纸巾就伸手去使劲擦拭节气门位置和油路,10分钟后转去安好电瓶负极。
“anne小姐,好了。”
她便是屡次狭路相逢的anne。
她半信半疑探身操作台前检查一番,然后如释重负舒口气钻出来。她拉开车门后退两步准备上车,却被陈辉威两个疾步上来抱过她护住。此刻一辆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慌乱中却也听出那车经过了急刹车和急转弯,再又是一辆呼啸而过。想是第一辆车刚超车,没想到anne这个人会突然成了路障,幸好陈辉威手疾眼快,于电火石光的瞬间抱回一条生命。anne头晕目眩余悸未消之际,陈辉威悄然松出一手顺着她下垂的头发往下捋。anne一个激灵中发现他抱着她的手更用力的把她向上收回,他呼吸的气息温暖有韵律的喷在她如月清冷的脸颊上。
上空的夜色太瑰异和诱魅,让人不忍睁眼一睹它的真面目!
她怦怦心跳,慌乱地别开脸。这一别脸,一片温暖柔软并且散发着各自诱人唇香的触碰,让两人都像身经骇浪般骤然警惕,全心提防险况地睁大眼。陈辉威反应快,立刻放下anne,但也不失风度的一手按着她肩膀等她站定了才完全松开。anne更是睁大了娇媚的杏眼气愤地瞪他,反应激烈冲他大骂一句:“流氓!”
陈辉威也甚是愠怒的蜷紧手指瞧着她:刚才不过是看到她头上的发夹快要滑落,想顺手捞住,想不到给吃了豆腐还贼喊抓贼。
这一被吻,像背叛了若玄什么似的,是背叛了他们最纯美的时光?是背叛了给若玄不曾变过的不离不弃和守护?无论是什么,他都不愿意。因为,他和若玄,还没说再见。
他把捞住的金色闪闪的发夹抛去给她,接着掏出纸巾往嘴巴用力擦了又擦,唯恐留有一丝丝异味和痕迹,完后还把纸巾揉成团狠狠掼进黑夜中,跟着开车呼啸而去。
anne看呆了,尽管她多委屈,都理解不了他前后不搭调的行径。她忍无可忍,也掏出纸巾猛擦唇上吻痕,最后也试图远远抛掉纸巾。可是纸巾仍在视线内。她又噔噔噔地去捡起,往路基里面的黑夜中扔去,用尽了平生力气似乎唯恐比他的近了。
激愤后是从没有过的沮丧:回到中国就是个倒霉蛋,好事没一件,坏事一大箩,先是被陈辉威捉弄,后来便是被若玄刮巴掌,然后是被笑男叱喝,再后来再后来……陈辉威,你个流氓!
☆、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