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观后清欢泉。
月色朦胧,天地间只一汪活水涓涓地往池中流淌,冒着清冷的烟气,池水四周都被卧云的阵法覆盖住,无人能踏进这方秘境,这是无名观后沐浴疗养的所在。
卧云褪去身上的衣衫,傍晚时她了与百部还有道年日常练习法术,加上这初夏的气温,已经让她身上满是薄薄的细汗。
她轻轻伸手,将衣服一件一件剥去,露出雪白光滑的肌肤,卧云仔细看去,那娇柔的肌体上也还是留有这些年来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疤痕。
她慢慢伸出脚尖,用脚趾试探那池水的温度。
果然如百部说的那般,冰凉极了。
百部今日与她说起这清欢池水,是这南烛山最纯澈的活水,在其中沐浴,有利身体的保养,更有利仙法的修炼,明日就是百灵节,按着南烛山的习俗,也需沐浴更衣才是,于是卧云便趁着月色尚好跑过来了。
她再次伸脚感受了下水温,勉强算是自己能接受的凉度。
卧云吸一口气,慢慢将身子站进池水中。
一点一点蜷下腿,那些凉意渐渐没过她的肌肤。
最终清澈的池水终于将她的身子包裹起来,卧云的确觉得这凉意使得脉络中的气流通畅许多。
她坐下身,靠在鹅卵石铺就的池壁上,昂头看向无尽的星河。
池水将她的发丝一根根打湿,贴合在肩颈处,挂着月光下闪着细光的水珠,明亮得似是透明的宝石。
卧云总是在闲下来的时候才会去想过往的种种。
平时不必想,也不敢想。
在这南烛山中的日子还有多久,或许半年,一年,一辈子她或许就要在这终其一生。
那句“既来之则安之”她一直记着,在南烛山度过的这些日子比她原本预料的要好的太多,民风淳朴,闲云野鹤,只是这样的生活本不该属于卧云。
她皱起眉头,不再去看头顶上的星子,用双手捧起一汪清泉往自己的脸庞上撒去。
冰凉地刺破自己的杂绪。
那池水翻涌起一大串涟漪,晃动着把波光粼粼由近及远褪去,在那些碎影中,倒影的是卧云的面容。
她已经十六岁半,五官都长得十分精致,一双杏眼在此刻被倒进了天河里的星碎,荡漾着亮光,鼻若悬胆,唇色是四月的山茶,明媚得醉人,而水中那凝脂一样的肌肤是羊乳一样的雪白光滑,就连卧云自己忍不住看着那倒影发愣,她身体的曲线已经发育得快要成熟。
她从前厮杀拼命,好像从未如此细致地正视过自己,她原已经不是方敛欢从雪夜捡回来的小丫头了,她卧云马上就要长成一个女人。
身体的成长,多少女儿家猛然间发现的羞事。
卧云看着那水中的倒影,自己看红了脸,再一张手,拂出些波纹,将那倒影剪碎。
她捧起水中那由山谷间落下的山茶花瓣,和着香气往发间洗去。
本不愿再去思索任何事,只是脑海间突然想起一个穿白袍的身影。
第一眼见到那人时那惊世的容颜。
那碗玫瑰酒酿元宵。
还有那微黄光线下轻柔的一句“你不一样”。
“想什么呢!”
卧云猛地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估计自己是发了疯,才会在这个时候想起那个呆头呆脑的小道士。
“不许想了不许想了……”卧云轻声对自己说道,脸颊上又添三分桃红。
她平息下来,继续盥洗着身子,哼一支轻松的小曲儿,这沐浴也算自在,只是快意间,她未曾注意到,原本布好的隐蔽阵法正随着她在池水中被调整的仙气而淡薄下去。
“师父也是的,明儿就百灵节了,今夜还跑去镇上打酒,赶明儿一醉不醒那可怎么办。”
道年跟在小白后面,跨过低矮的灌丛,往道观后山的方向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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