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圣人有这样的意思,大部分臣子沉不住气了,纷纷谏言说,此举万万不可。对于这样的反响,李旦早有预料,并没有太在意,只使轻描淡写地含糊过去,便让众臣退下了。
他这样一番提议,何尝不是利用了自己的长子他并不知道他的大郎是否会答应,就径自将他推向了和李隆基竞争的境地。
这五个儿子几乎是李旦亲手带大的,对于他们之间的某些变化,李旦看得十分清楚。他之所以没有事先同李成器商量,便直接将李成器议储,一则依照李成器平日最像自己的性子,商量的结果未必如他所愿,他正好以此来让李成器陷入不得不争的局面,逼他就范;二则,他想赌一次,赌自己这位风华卓然的长子,或许会跟李隆基一样,有着远大的志向,自己这样做不仅没有逼迫他,反而是给了他扶摇直上的机遇。
现在,只等李成器的反应了。
千秋殿静谧得十分诡异。
因东宫未定,诸皇子又都已成年,不适合住到内廷,李旦便让他们继续住在千秋殿中。他们五人依然共枕着李隆基寻人做好的长长枕头,一块盖着那张极宽的被子,晨同起,夜同眠,一如昔年相依为命之时。
可惜,一切不过是粉饰太平。有些事已经变了,有些东西终于一去不复返。
李旦舍李隆基而议李成器为储一事,根本瞒不住,李旦也没想瞒住,故而众臣才刚离开立政殿没多久,宫里便传遍了,千秋殿距离立政殿只隔着一座万春殿,不仅不例外,还是最早传到的地方。?千秋殿中,李成器正端坐着看书,李成义坐在李成器身边,在面前的书卷上认真地做着批注。李隆范立在一边作画,却仿佛心绪不宁,画毁了好几张丝帛,都被他团了团,扔在了一旁。李隆业向来好动,奈何先帝丧期未过,任何玩乐之事都要禁止,他不能打马球,不能狩猎,不能跳舞,便只好在几个兄弟之间流连奔波,时不时说上几句话来活跃气氛了。
大哥和二哥那里最无聊了,李隆业刚跑到那边便折返了回来,刚到四哥这里,又被一团丝帛砸到头。再加上自己说的话得不到大家太多的回应,李隆业有些生气,便气鼓鼓地走到了三哥面前。可是他连连唤了好几句,也不见三哥抬头理理自己。
李隆业愈发不乐意了,伸手便要将李隆基手里握着的乐谱抽出来,却被一只画笔一拦。
李隆范横臂在李隆业身前,轻声斥道:“你看不到三哥睡着了”
李隆业怔了怔,侧头看了看,才发现刚才还在修改乐谱的三哥,竟不知何时入眠了,还睡得这般沉。
“这几日,难为他了。”
李隆业闻声转头,便见大哥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低眸看向三哥睡颜的神色,十分温柔。
见李隆基手中还拿着乐谱和毛笔,李成器摇了摇头,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乐谱和毛笔都抽了出来,放回到长几上。他直起身,正想寻张薄被给李隆基盖上,便见李成义十分不自然地走来,手中正拿着一条薄被。
李成器笑了笑,并不接过薄被,反倒后退两步,将李隆基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李成义怎会不明白李成器的意思,先是埋怨地皱了皱眉,想了想,终是亲手给李隆基盖上了薄被,起身后退的同时,不禁轻轻地落下一声叹息。
见到兄长们这样待三哥,李隆业愣了一下,眼圈不由又红了起来。他先用胳膊肘碰了碰李隆范,又冲李成器和李成义灿烂一笑。李隆范自然跟李隆业对着碰起来,李成义则只作不见,就连刚刚发生了什么,也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李成器走到李隆业身前,温柔地揉了揉李隆业的头,一如幼时一样。
萧江沅端着茶具步入殿中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想到刚刚听闻的消息,她唇边的浅浅笑意终是化作了心下一声低低的:“可惜。”
“阿沅!”李隆业本就已经很开心了,见到萧江沅进来,竟不觉愈发开心,一把甩开李隆范,就奔到萧江沅面前,“你怎么拿个茶具拿了这么久”
萧江沅歉然一笑:“因为……奴婢方才在外面,听闻了一件事。”
“是什么好玩的事么”李隆业接过萧江沅托着的茶具,放到一边,拉着萧江沅便走到兄弟们跟前,“快说快说!”
李隆范忙冲着李隆业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