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谁人不知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交好,韦皇后自然也不例外,闻言双眼一眯,“她可是站在李唐宗室那边的。”
上官婉儿面不改色,沉着地道:“正因如此,皇后才更要将她叫来。不论皇后来日想做什么,眼下国号仍是‘唐’,天下还是李家的天下,下一步要做的也是选出一位李姓皇帝,让皇后先成为太后。皇后与昔年则天皇后在时,境况是不同的,眼下不能硬碰硬,只能先设法得到李唐宗室的支持。遗诏内容必定跟皇后有关,故而皇后不仅不可以亲自插手遗诏之事,以防落人口实,更不能直接找相王,免得他生有异心,为己图利。既然双方龙首不得参与,总要派个人出来,那么皇后这里有婉儿,相王那里便只有镇国公主堪当此任了。”
“婉儿说得有理。只是……”韦皇后这才点点头,却仍是对太平公主猜疑不减。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皇后莫不是忘了,不论是先帝之子还是相王继位,镇国公主都一样是公主,再无可封”
韦皇后心头一亮:“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是中立的”
“她至少要看清楚,谁继位才不会损伤到她。”
韦皇后想了想,反正遗诏内容一旦确立,来日李唐宗室就算有所不满,那也是对参与其中的太平公主不满,对自己这个先帝正妻、未来皇帝嫡母还是得恭恭敬敬的,便同意了上官婉儿的建议。
经过了上官婉儿和太平公主的协商,遗诏当晚便被起草了出来:?一、立温王李重茂为皇太子,即皇帝位。
二、封皇后韦氏为皇太后,临朝理政。
三、相王辅政。
如此,两边势力都可得到安抚,再度回到李显在位时的平衡。
“也只能先如此了,”太平公主长长一叹,“七郎走得太突然了,什么事都还来不及想呢。”
“若来得及,公主会想些什么”上官婉儿将诏书誊抄好,问道。
“想这大唐的来日,想我自己的来日。”太平公主说着轻笑一声,“她韦后不也在想,待做了太后之后,要如何才能像阿娘一样,一步步登临帝位么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眼下若真让她一意孤行了,相王与我及李唐宗室的处境,还真是尴尬而危急呢。”
上官婉儿淡笑道:“这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韦后对我没那么信任,且空有嫡正之名,一则没有亲生的儿子,二则韦家也不如昔日武家势盛权稳,来日大局未定,谁又能料到哪边将扶摇直上,哪边是大厦将倾”
“只是不知这喘息之机可以维持多久,韦后什么都不错,唯独有些心急,那些年在房陵的日子也没能把她这一点磨砺了,反倒让她有些患得患失,愈演愈烈了。”太平公主看着上官婉儿将遗诏卷好封存,“你我一同去呈给皇后吧,她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也好替你赌她的嘴。”
韦后看到遗诏之后,倒没什么不满,也觉得再如何订立,也不过这三项了。第二日晨起,她便去了政事堂,将此遗诏拿给诸位宰相观看。几位宰相甫一听李显驾崩,都先哭了一场,后才看过遗诏。其他人都是默默的,唯独宗楚客皱眉想了想,在韦皇后将遗诏收好的同时,伸手道:“皇后不可!”
韦皇后动作一顿:“宗相公有何异议”
宗楚客拱手道:“新帝年幼,自有太后临朝,眼下江山安稳,何需叔父辅政况且我大唐乃是礼仪之邦,叔嫂不通问,皇后与相王如何在朝堂上共处”
韦皇后自然也是不想分权的,只是碍于李唐宗室情面,时机又没到撕破脸的地步,相比险中求胜,她还是更倾向于稳扎稳打,可眼下自己最得力的幕僚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宗相公以为,这遗诏该当如何是好”终究摆脱不了权力的诱惑,韦皇后犹豫了一下,终是道。
宗楚客道:“温王继位,皇后为太后,皆无不可,只是相王辅政这一条实在多余,去掉便是。”
韦皇后没想到他竟解决得这般简单粗暴,一时有些担忧:“这……”
宗楚客这个宰相也不是白做的,自然看得出韦皇后的迟疑原因何在,便道:“帝位更替,往往便是多事之秋,为保社稷安定,皇后身为国母,调些府兵入城有何不可若有异动,杀了便是,若无异动,待一切尘埃落定,他们纵然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