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抬头看看外头的人有没有发现动静,却忽然一怔——手下是萧江沅温热而湿润的呼吸,还有她柔软的唇。
他缓缓转头,便迎上了她淡然无波的目光。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萧江沅始终淡淡的,面不改色,一副理解李隆基做法的表态,对于两人肌肤上的接触,也觉得如此情景之下理所当然,李隆基的目光却蓦地深了。
他定定地看了萧江沅半晌,一点点地倾身靠近,却在鼻尖即将碰触到萧江沅的鼻尖之时,皱眉闭上了眼。这女人的神情能不能稍微娇羞一点,或者表现出几分不自然,这才是正常的反应把她这样一副无害又无波的样子,让他怎么下得去手!
他立即转头面向一边,轻咳了一声,道:“不许出声。”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萧江沅的回应,他有些烦躁地回头看她,却见她冲自己眨了眨眼。他这才想起来,不是自己让她不要出声的么
他手背掩唇,脸色变了变,刚想说什么,便听身侧不远传来些许细碎的声响,似有人走了过来。萧江沅也转眸看去,眸光先是幽深,却转瞬恢复了淡然。枝桠下流动着的是碧色的裙摆,这种时候,还有谁能找到这里来,除了那人之外,她不作他想。
见临近的树枝被一只纤纤玉手撩开,那人马上便要走出来,李隆基心下一凛。且不论此刻他与萧江沅的姿势落在外人眼里,定然是不忍直视,单说外面发生那么大的事,他却躲着不见人,若没有个恰当的理由,就很难说得过去,李显是一关,阿耶更是一关。
可一见到上官婉儿有些呆怔的模样,李隆基也想不到别的什么,只得干脆顺势而下。他左手撑在地上,让自己和萧江沅拉开些距离,右手正捂着萧江沅的嘴,此刻也顾不得萧江沅是否开口,只得松开右手,向上官婉儿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他没想到,自己才刚一松手,萧江沅便也转头看向上官婉儿,同时比了一个同样的手势。两人动作如此吻合,看得上官婉儿又是一怔。
不久之前,上官婉儿随李显等人走出楼阁,便见如此大乱场景,李显他们自然担忧又心急,她更是如此。萧江沅自从出发来骊山,便一直跟在李裹儿身边,此刻李裹儿尚且如此,她身为内侍,别说受的伤要严重许多,此后获罪也是必然。?她不动声色地四处寻找了一番,竟没有看到萧江沅的身影。见李成器等人都在,唯独李三郎不在,她不禁想起了麟德殿前击鞠那日,便缓缓退出人群,打算到亭台附近再找一找——跟李裹儿牵扯上的事,向来一团乱麻,她自然离得越远越好,反正此时此刻,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她起初是没有注意到树丛的,而是想他们是不是躲到了台基之后的某处,却遍寻无果,这才沿着亭台的台基,辗转找到了树丛。
刚一找到他们,便见到了这一上一下甚为暧昧的姿势,她始料未及,这才失了往日的淡定。萧江沅向来情感内敛,表达更内敛,而内敛的表现往往会让人看错含义,所以上官婉儿起初也不过是猜测。依凭萧江沅往日的性子,她其实并不肯定,眼下却见到了这等场景。
紧接着又见他们如此同步,她便更惊讶了,面上却并未表露,而是温婉一笑,走到李隆基身边跪坐,轻声道:“原来临淄王也与妾身一样,不想掺和这麻烦事。”
李隆基心知上官婉儿来到这里是为了找谁,却不拆穿,笑道:“倒也不是很麻烦,此事五郎也有错,还连累了表弟,圣人看在家父和姑母的份上,定然不会怪罪,我们这些劝架的就更不会责怪了。此事便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家仍是一团和气,只是可怜那些奴婢,既受了伤,也要吃些苦头了。至于三郎……”李隆基又一翻身,坐到了地面上,拍了拍自己的左腿,道,“虽无心,也无力。”
萧江沅重新获得自由,本是悄悄松了一口气,一听李隆基这么说,当即心便悬了起来。她转头定定地看了一眼李隆基,发现他说得轻描淡写,神色更是云淡风轻。若是别人,她便要怀疑是否说谎了,但此刻是李隆基,她竟莫名地相信。
她立即膝行到李隆基左腿处,小心翼翼地脱下他的靴子,便要掀开裤腿,手却被什么东西猛然一击,本能地弹了开。她怔了一下,没有看向李隆基,反倒是朝不远处的地面上看去。落在地上的一枚弯月形的雪白玉佩,雕刻着简单却古朴的花纹,缀着绛红色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