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江沅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守礼地垂着眸,笑吟吟地站着。朝阳自窗口投射殿中,刚好照见他一身挺直的腰背,泛着金光的发丝全都束起,包在墨色幞头之中,脸庞的轮廓也陷在光晕中,睫毛蝉翼一般地轻轻颤动,竟带出一股柔婉精致的美。
李隆基怔怔地看了一眼,连忙视线一降,果然一见到萧江沅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立即便能回过神来。他以手背掩唇,轻咳了声才道:“我等兄弟愚钝,最多不过临摹其形,其中神韵还需萧内侍来提点――我们可是不敢直接去请教祖母的,萧内侍在祖母身边已久,又深得祖母之心,必当知道什么样的山水画才能以假乱真,甚至分毫不差。”
李成器想了想,点头:“三郎说得对,不知萧内侍可愿意帮我等这个忙”
萧江沅这才道:“奴婢却之不恭。”
见萧江沅此时答应得如此爽快,似早早便有此意,李成器转眸看了一眼李隆基,见其并无意外之色,便淡淡笑道:“五郎。”
李隆业立即走到李成器身边,冲萧江沅拱了拱手:“先前隆业莽撞,误伤了萧内侍,心中十分歉疚。不知萧内侍如今伤怎么样了”
萧江沅连忙侧身避过,恭敬行礼道:“小伤不足挂齿,中山王客气了。”顿了顿,他浅浅一笑,“其实……只要这屏风能恢复原样,哪怕中山王日后只要见到奴婢,便把奴婢摔出去一次,也是无妨。”
其他兄弟四人立即相视而笑。李隆业先是愣了愣,才有点脸红地笑了起来。他不仅丝毫未将萧江沅的打趣放在心上,反倒对萧江沅亲近了许多。他没想到祖母身边的贴身内饰兼面首,竟然是这样随和的人。在萧江沅离开芬芳殿之后,他还想同李隆基感叹一下,却发现李隆基凝视着萧江沅离去的背影,唇角的笑意十分高深莫测。他不禁浑身抖了三抖。?忽然想起了什么,李隆业立即把对萧江沅的感叹放到一边,开口问道:“三哥,你刚才害羞什么”
李隆基笑容一僵,呵斥道:“胡说什么我方才……”
“你方才这样了!”李隆业学着李隆基的样子,手背轻贴着鼻尖,掩住唇来轻咳一声,接着一脸好笑地道,“从小到大,你害羞的次数是不多,但每次都会这样!三哥堂堂临淄郡王,对美人都不曾害羞过,如今却对一个小宦官害羞……”
“你还知道他是个宦官”李隆基反驳道,“他还是祖母的面首呢,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对他害羞阿耶谆谆教诲我等,小心祸从口出,我看你是全然忘了,该好好打一打了!”说着便挽起袖子,一边朝李隆业走去一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