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初夏。
柳小玲年方十四。
黄衣胜蝶,长发及腰,眉黛青山,双瞳剪水。
邻家有女初长成,隐在竹林人未识。
……
烟云竹海有条小溪,从高处来,途经梧桐别院,流向枫林别院。
柳小玲和余默然在去年今日的小溪旁,种下一块茉莉花圃,以便花开时节,制成她父亲最喜欢喝的茉莉花茶。
初夏,正是茉莉花扦插的尚好时节。
按说,一块花圃泡茶足以,但柳小玲仍旧拉上余默然,要在旧花圃旁新开一块花圃。
余默然问她:“为何要种那么多。”
柳小玲答他:“我喜欢。”
还有什么理由,能比这个理由更加充分。
于是,开垦,插条,培土,浇水,忙完之后,日已西沉,两人在溪边休息,面向夕阳,相伴无语。
柳小玲偷看一眼余默然,见他望着斜阳发呆许久,感觉离他很远,轻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余默然看她一眼,又望向远方,眼中秋水泛泛,一波宁静,一波致远。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余默然不知如何回答。
许久。
柳小玲轻声道:“你坐过来一些。”
余默然又看她一眼,眼中满是柔情,靠她坐了过去。
柳小玲把头一歪,枕在他腿上,抬手递出一根耳勺,道:“我耳朵痒了。”
余默然一汪浅笑,接过耳勺,为她掏起耳朵,动作很是轻柔。柳小玲想必很是舒服,脸上洋溢着笑意。
她重新感知到了余默然,离他是如此的亲近。
这两年,余默然很少回家探望,因为,回家,就少不了亲戚的盘问。
他父亲是个自高自大的人,余默然每次回家,定会在街坊面前,借他芸香阁弟子的身份,大肆吹捧,也时常有人借着陆子风的事迹,用言语撩拨,要逼着他当众表演。
每逢这样的情境,余默然便都沉默不语,时间一长,街坊都觉得他心高气傲,不太合群。
他父亲吹捧的次数越多,余默然越是不敢说出真相,更不敢回去。
那易碎的虚荣,压得余默然快要喘不过气来,而他眼中的前程,依旧迷失在竹林里。
柳小玲发觉,余默然愈加的沉默寡言了。
她不明所以,亦不知所措,只能想些事情,和他一起去做。
柳弘笙远远撞见二人在一起,亦不免摇头叹息,为女儿的将来担忧,着想。
远方。
初夏的余晖淡淡,一抹清香,一抹忧伤。
——
尚文别院陆子风,与枫林别院莫离,已是芸香阁新一辈的翘楚。
一个玉树临风,一个风华绝代,年方十五,修为已是圣心三窍,芸香总院门下同龄的上官雁,也是望尘莫及。
见者皆言,此二人有当年“剑圣许无涯”和“画圣白素素”年少时的风范,可谓,前途无量。
余默然在玉食楼学厨,过目不忘,柳弘笙倾囊相授,待他匪浅,大书堂伴读,书破万卷,徒有心志,却身不由己。
三年来,除去柳小玲,便也只有陆子风得空会来看他。
这日,午时。
洛万通正在梧桐屋里看书。
柳小玲敲门进来。
洛万通问道:“为何这么晚……”
抬眼瞧见柳小玲两手空空,未提饭盒,一皱眉头,止住话语。
柳小玲道:“我爹让我请您去玉食楼用饭。”
洛万通暗想,他极少去玉食楼,这次被柳弘笙请去,或有其他事情,于是,应一声道:“知道了。”
抬手一挥,示意柳小玲先走,他随后就到。
这个时辰,弟子们都已用过饭,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