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默然回到梧桐别院,经丁书宝细细盘问,再三确认,私以为事情办妥,绝无纰漏,安心下来。
人事已尽,只待天命。
傍晚时分,天气忽变,阴云汇聚,世间被一片愁色笼罩,直到次日清晨,依旧是墨云抱雨,将下未下。
众弟子照例,早早相聚在梧桐屋前,等候洛万通早课。
梧桐别院前身本是厨房,因此,院中并无书堂,每日早课都是相聚院中,众弟子把昨日修行所遇困惑,说给洛万通知道,由洛万通一一讲解。
洛万通本就瞧不上门下弟子,时有懈怠,每逢雨天,便不早课,眼看天空阴云不散,随时有雨,众弟子不知是走是留,议论纷纷。
忽听梧桐屋吱呀一声门开,院中立刻安静。
洛万通脸色阴沉,环视一圈,目光在丁书宝身上稍作逗留,又抬头望下天色,踏出门外,负手来回踱步,手上还捏有一张折纸。
片刻,洛万通停下步子,呼出一口闷气,转身面向弟子,道:“今日,不讲早课,不过,为师有一封信,想要念给大家听听。”
话落,把手中折纸拿在胸前甩开,念了起来。
刚一开口,丁书宝便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竟是一封情书,众弟子哗然。
洛万通朗声读过一遍,朝众弟子抖一抖手中信,啧啧赞叹:“好文笔,好才学啊,如此才学,入我门下,可真是屈才了呀,既有这等才学,年末文试之上,高榜题名,那也是易如反掌,真给为师长脸啊。昨天你们映红师伯还夸我来着,说,芸香总院弟子造化生机术了得,尚文别院弟子春秋易剑诀了得,紫檀别院弟子天音方物术了得,她的枫林别院弟子江山入画术了得,唯独咱们梧桐别院弟子,那是情书最为了得呀!问是不是我教的好,大家说说,是我教的吗,我有这么好的才学吗,看看这封信,啊为师也是自愧不如呀!”
话落,呵一声,稍歇,望向丁书宝,道:“丁书宝,你来说说看,为师该如何回答你映红师伯这个问题呀”
丁书宝低头不语。
洛万通把信撕碎了捏作一团,丢在地上,道:“不要以为没有落款,为师就认不出是谁的字迹了,我倒要看看,年末大试,你们能考出什么花儿来,武试是没指望了,文试总可以吧,要真有本事,就考出个文榜前三甲来,为师光明正大的给你们去提亲!”
缓口气,似决定了要给丁书宝留点面子,道:“谁干的事儿,谁自己清楚,回去闭门思过,把芸香弟子规抄一遍给我。”
话落,嘟囔两句:“哼,年年考试,年年垫底……”转身走了。
众弟子立刻炸开了锅,纷纷把目光投向丁书宝。
丁书宝看一眼地上碎信,故作镇定,回屋去了。
余默然不被允许参加早课,一个人呆在屋里,洛万通骂人,他通过窗户全都看见在眼中,虽不知那封信为何会在洛万通手里,但也知道自己又闯祸了。
丁书宝回屋,眼神带着杀气,一连瞥了余默然几眼,都不说话,只翻出一本《芸香弟子规》,取出文房四宝,在桌子上默默抄了起来。
唐玉柯有心调解,又把送信之事,细细问过余默然,终是弄不明白,这信为何会在洛万通手上,只得作罢。
他想去吃饭,但眼下情形,不放心余默然和丁书宝单独相处,于是问丁书宝道:“你要不要去吃饭。”
丁书宝气道:“我哪还有脸出去见人,气也气饱了!”
唐玉柯无奈,只好领着余默然去吃饭,一路上,都在宽慰。
饭后,回屋,三人各司其事,默默无语。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檐下雨花碎碎,微风丝雨凉凉。
柳小玲换了一身淡青色花裙,撑一把油纸伞走来,到门外收了雨伞,靠在门口,探头向屋内看了一眼,见人都在,于是,迈进屋里,来到丁书宝身边,嘴巴凑上耳朵,悄声道:“湘湘姐要我给你送来一封信,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丁书宝闻言,眼波泛起生机,满脸含笑,急不可耐的想要看信。
柳小玲从青袖中取出信,交给丁书宝,道:“我已经给你了,就不关我事了,我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