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鹤汀里陷入寂静。
下一瞬,陆国公猛然跳起来暴喝:
“日.他仙人板板的探花郎!老子都没答应,你答应个屁啊!你这老太婆在府里算老几!”
苏酒震惊。
她这位亲爹,听说自幼在军营长大,性格狂躁易怒,曾当着皇帝的面暴揍文臣,没想到在府里也这样嚣张!
但为什么她很想为他鼓掌
老夫人被喷了满脸口水,立即倒在地上哭嚎,“哎哟喂,我不活了我!大家快来评评理啊,堂堂国公爷欺辱老婆子啦!我虽是续弦,但好歹也算正室,也算嫡母!老国公爷啊,你怎么去得那么早啊!可怜我们母子被你儿子欺负,这日子过不下去啦!”
苏酒静静看着她。
老夫人虽然年过六十,但身体硬朗,扯着嗓子嚎起来时中气十足,声音那么大隔壁人家都能听到。
圣上虽然以武治国,但也非常重视孝道。
再叫她嚎下去,谏官必定要参奏父亲不孝。
少女眼底划过冷芒,忽然拿帕子按住眼角,带着哭腔道:
“今科举子游街时,我见过祖母口中的探花郎。他年过半百两鬓苍苍,祖母收了聘礼,要我嫁给比父亲还年长的男人……该哭的是我才对……”
“啥!”陆国公震惊,“那探花郎竟是个老头子!”
苏酒委屈地点点头,“料想家境富贵,送的聘礼非常丰厚,才叫祖母点头同意的。爹爹,咱们家是不是很穷啊,否则祖母为什么会干出卖孙女的勾当从前我在萧家时,祖母从不会拿孙女的姻缘换取银钱呢。”
陆国公面色沉黑。
他待在军营的时间比较多,管家大权全都交给了这位继母,平时从不过问。
可如今看来这个家被经营得乌烟瘴气,堂堂国公爷的掌上明珠,却要担忧家中银钱是否够用……
男人翘起大胡子,声如洪钟:“小酒长大了,听说还曾去书院读过书,可见肚子里是有墨水的。从今往后,母亲不必再管中馈,府中一应开支用度,由我的心肝小酒做主!”
扯着嗓子嚎的老夫人,突然嚎不出来了。
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你说啥!”
陆国公冷冷盯了她一眼,“来人,去把库房里的账本和钥匙全部搬到降鹤汀!”
他杀伐果断,做事雷厉风行。
侍奉他的数十名士兵立即行动,把妄图阻拦他们的娇娇侍婢全部推倒在地。
老夫人目瞪口呆。
她看见那群士兵真的把账本全搬来降鹤汀,这才慌了,连忙道:“老大啊,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探花郎那么老,我怎么可能把乖乖孙女嫁给他”
陆国公实在不想搭理她。
老夫人见他不耐烦,连忙又转向苏酒,老脸笑成了花,“小酒,祖母我真的只是开玩笑!你这女孩儿肚量也太小了,连玩笑都开不起吗”
苏酒淡漠,“并非开不起玩笑,只是有些玩笑,开不得。祖母身为老国公夫人,理应端庄持重,给外人看见您刚刚撒泼打滚的模样,要嘲笑您的。”
老夫人恨得咬牙切齿。
今日闹了这一通,不仅没有把苏酒嫁出去,反而连管家大权都丢了……
她带着二房三房的人,黑着脸甩袖离去。
夜渐深。
苏酒和陆国公坐在檐下,男人有些感喟,“本想着小酒回家是好事,却没料到叫你受这样大的委屈。”
苏酒挽袖,给他斟了一盏酒,“祖母言行失当,将来还不知要干出怎样惊天动地的事。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酒但说无妨。”
“女儿以为,不如分家。祖母如果想继续跟着父亲,就让她跟着。如果不愿意,就让她和两位叔叔住。如此,料想她也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
陆国公却很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