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庄忙乱时,华府正是鸡飞狗跳墙时。章天刚逃走之时,派红脸师弟沙流去华府报信。
华政得知农庄被江刺史带兵查抄之后,当即吓得坐到了地上,自家干的缺德事自家知道,农庄之内光人命就有二十八条。为了圆融关系,华政还经常请官场要员、豪门权贵、狐朋狗友到农庄去吃喝玩乐,狎 玩幼女,有些被看中的女童当成礼物被送出。如果这些被刺史大人查出,华府就完了。
华文光忙扶起老爹,哭丧着脸道:“父亲,您可千万别有个好歹,全家都指望着您呢。”
接过茶水喝了两口,华政稳了稳心神,压住惶恐不安,吩咐道:“去把你二叔、大嫂,还有三弟叫来。”
这个时候已不可隐瞒,华文光吱唔着道:“三弟今天一早说去庄子那边散散心,八成是被网在里面了。”
“这个孽畜,真会添乱。”华政骂道,“管不了他了,你去把其他人叫来。”
等华胜和韩彩珠匆匆赶到厅堂,华政已经镇定了许多,简单地告诉他们江刺史带着官兵查抄了农庄。华胜知道农庄是什么所在,吓得瘫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韩彩珠先是一惊,很快镇静下来,道:“公公,事情既已发生,多想无益,要赶紧想法应变。”
华政嘉许地看了一眼儿媳,自己的弟弟和儿子的表现还不如儿媳,勉强笑道:“彩珠,你立刻收拾财物动身回韩府,然后到我屋中对你婆婆说,床下那两只黑木箱一同带走。”
顿了顿,华政脸上露出一丝肉痛,道:“箱中装着田契和这些年我的积蓄,你跟韩老爷子说,箱中财物任他使用,只求能帮我家渡过此次难关。”
华文光千般不肯,总算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嘴巴嚅动了两下,终究没有发出声。韩彩珠站起身,道:“我这就收拾,公公你放心,韩华是一家,我爷爷定然鼎力相助。那两只箱子请公公放心,到时我一定原样送还。”
韩彩珠急匆匆地走了,华胜还处于茫然的惊恐中,嘴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完了,完了”,华政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二弟,我还没有死,要坐牢还轮不到你去。”
华胜总算被骂得清醒了一些,羞愧地道:“哥,我是个没用怕事的人,但也知道华家离了你可不行,哥,你说怎么办吧,要我去顶包也行。”
语气逐渐变轻,刚才仅有的豪迈正在以眼见的速度萎缩,声音带着哭腔,哽咽地道:“哥,你那侄儿侄女还未成家,弟媳也不懂事,哥你千万要照看好他们。”
华政有些感动,懦弱无用的弟弟在关键时候居然想着替自己背锅,不过以他的脓包样进了衙门威吓几声,怕是有啥说啥了,没好气地打断哭哭啼啼的华胜道:“好了,不会要你去背锅。去年你在西门外不是以你的妻弟的名字买了家成衣铺嘛,平时你会去那吗有多少人知道你两个儿子知道吗”
华胜脸一红,那铺子是他背着哥用家里的银子买的,原以为瞒得紧,没想到大哥早就知道了。
“没人知道,平时我也不去那,结账都是万青(妻弟来找我,除了我老婆没人知道。”当初华胜为了防大哥知道,所以不敢去成衣铺,误打误撞下来居然保密得不错。
华政吩咐道:“家里的铺面都是你在打理,你赶紧让人把值钱的货物装车,对人只说送货,出南门再进西门送到成衣铺,别让人知道了,让你的妻弟嘴巴牢一点。”
华胜走了,华政对身旁侍立的二儿子道:“你赶紧派人给你大哥送信,把事情告诉他,让他应变自保,庆儿为人机敏沉稳,倒不是我多担心。家中有什么瓜葛,赶紧处理干净。去把华仁给我叫来。”
华文光走了,华仁来了。身为管家,家中的乱像瞒不过华仁,大少奶奶带着数辆马车回了娘家,二老爷匆匆忙忙地走了,二少爷喊他的时候脸上带着惊恐,无不表明家中出事了。
默默地行过礼,华仁侧身站着听候吩咐。
“老哥哥,你坐。”耳边传来华政轻柔的声音,听得华仁心中一缩,突然从心中冒出一句还是幼时做伴读时从先生嘴中听过的话,“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也。”
什么时候主家叫自己称过“老哥哥”,华仁哆嗦地道:“老奴不敢,有什么事老爷尽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