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往往存在两个面,有人欢喜有人愁,御史中丞魏怀超这段时间就过得很快乐,散官已经升至从四品上的太中大夫,离御史大夫的位置已经不远了。
魏怀超感觉这段时间倍受重视,那些原本不拿正眼看自己的皇亲贵戚见了自己都客客气气的,权力这东西,真让人感觉过瘾。魏怀超心里跟明镜似的,为什么大家对自己又敬又怕,就是因为最近政事堂一系列的升贬背后有自己的影子,而这些都来自于铜匦中收集的信息。
今晚北漠二王子宴请郑朝的官员,大漠风味的烤肉吃得魏怀超满嘴流油,那些奔放的舞娘不知是哪家青楼请来的,着实惹火。虽然魏怀超竭力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追逐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酒色是最考验人的东西,渠逆道坐在角落里,暗暗地打量着大郑朝堂上的要员,这些人级别虽然只是四五品,却是大郑未来几年朝堂上的中尖力量。欲图大事,必先筹谋,哪些人值得拉拢结交,哪些人值得注意,在接下来的日子便要开始布局。
带着五分醉意被送上马车,马车内魏怀超打开沉甸甸的礼物,被黄灿灿的一片耀花了眼,居然是黄金,至少五十两黄金。这些北漠人真有钱,魏怀超贪婪地在一块黄金上留下牙印,然后严严实实地重新包裹好,放在身旁。
身为御史中丞,魏怀超一向以廉洁示人,送来的钱财被他严词拒绝,每一次拒绝财物之后魏怀超都要将自己锁在书房。魏怀超家中并不富裕,靠着五品官的俸禄在京师要支撑一家七口人的生活艰难,因而除了外面的官袍光鲜外,里面的衣服都是夫人缝补过的。
清廉刚直的名声已经种下,现在该是收获的时候了。马车从高门大第的灯笼前闪过,从车帘透过的灯光在魏怀超的脸上一闪而过,在暗处,这张脸扭曲着,满是贪婪的欲望。
韦义深与六部九卿商议撤除铜匦一事进行的并不顺利,首先是御史大夫严华楼坚决反对,这段时间御史台很得天子的夸赞,这功劳要归功于铜匦,严华楼当然不愿撤除铜匦。刑部尚书吴化仁与大理寺卿黄胜,这并称“三法司”的衙门都从铜匦中受益,对于撤除铜匦一事并不热衷。
应该说目前铜匦设在各州司马衙门前,只收集清仗田亩的诉状,对户部清仗工作有很大的帮助,所以余知节虽然担心铜匦将来会给大家带来不利,在国库空虚,先顾眼前,恐怕还得留着铜匦。
韦义深感到有些气馁,朝堂大局已难以把控,身为丞相无法统率百官,浓浓的危机感扑面而来。韦义深决定行险一试,向天子、众官发出声音。
正月十二日常朝,紫辰殿。政事堂秘书右监齐国威奏本,请撤铜匦。一场争论不可避免地爆发了,以丞相为首,六成的官员要求撤除铜匦,另一边以御史台为主,结合户部、刑部、大理寺要求暂缓撤除。
石方真当然不愿意撤除铜匦,好处已经显而易见,他对朝堂的掌控也加强了。而铜匦是双刃剑,前魏利用铜匦产生酷吏,弄得官员寝食不安,朝堂氛围十分紧张不安,君王与官员离心离德,这种危害显然不是君王所能承受的。
争论没有结果,石方真最后拍板,集思广议,着天下官员、士子对是否实施铜匦畅所欲言,任何人不得阻止上书。政事堂秘书监负责整收集奏书,在二月十五日大朝上最终决定铜匦的命运。
一石击起千层浪,奏章如同雪片般向秘书监飞来,大有将秘书监淹没之势,秘书监是政事堂下设机构,典尚书奏事,兼掌图书秘记。秘书左监孔省、秘书右监齐国威都是从三品的大员,这两人对铜匦的态度就不一致,齐国威要求撤除铜匦,而孔省则认为可以试行,看看成效再说。于是奏章分成两块,齐国威负责赞成撤除的这块,孔省则收集继续保有的奏章。
韦义深对此事十分关注,每日都要专门过问奏章的情况。进入二月,已经收到京中各衙门、各州府送来的奏章三千多本,大概的统计结果是半数人坚决反对设立铜匦,而剩下的一半人中又分成几种:
约十分之一是赞成保持原状,保持清仗田亩的压力,待清仗结束后再行撤除;约五分之一则认为要全面恢复铜匦制,如同大魏时一样将铜匦设置为四面:东曰“延恩”,有献赋献颂、求官求职者,可投之;南曰“招谏”,有谏言朝政得失者,可投之;西曰“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