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乡情怯,站在自家有些陌生的大门前,江安义感慨万千,崭新的大门、雪白的粉墙,沿墙一排榆树,干净清爽中透着蓬勃的生气,原来的茅草屋也翻新过了,虽然及不上竹韵居奢华,但看在眼中有着说不出的亲切。
听到门外的动静,一个六十多的老者从里面迎了出来,皱纹堆累的脸上绽放着笑容,牵住马,笑道:“大爷回来了,夫人刚才还在门口张望呢。”
老汉是汪有财,江家的十亩地就是租给他种的。江安义中了秀才后,江家又起宅子又买地,汪老汉觉得自家人多地少,难以生活,以前租种江安的田地,两家关系算融洽。现在江安变阔气了,他便索性央了江黄氏,举家十五人投靠江家帮佣,汪有财和三个儿子种田、种菜,老婆子和媳妇们帮着照料家务。这些年相处,江黄氏知道汪有财为人老实忠厚,搬入新宅后家中确实缺人手,便点头答应了。
江安义从马背上提下行囊,笑道:“汪伯,你受累喂喂木炭,我先去见我娘。”
刚进门,迎面就看到娘带着妍儿又出来探看。妍儿看见哥哥,飞跑过来,江安义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准备迎接。哪知妍儿在身前不远停往,笑吟吟地看着他。
半年不见,妍儿怎么变生分了,江安义伸长手臂一把将妍儿搂在怀里。妍儿不安分地挣扎道:“娘说过完年妍儿就成大姑娘了,大姑娘可不能要哥哥抱了。”
江安义又好气又好笑,夹杂着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打趣道:“好好好,等过完年妍儿长成大姑娘哥哥就不抱了,这不是还没过年吗,哥哥得趁这会抱个够。”
妍儿想了想,亲呢地倚在哥哥的怀中,脸上挂起甜美的笑容。
儿子长高了一截,面色红润,身子骨看上去也健硕了不少,江黄氏千般滋味上心头,忍不住又掉了两滴眼泪。江安义拧了拧妍儿的小脸蛋,给娘见过礼,一家人有说有笑地来到正屋大厅。
“安勇呢不在家”老半天了,江安勇还没出现,江安义诧异地问道。
江黄氏叹了口气,妍儿鼓着小脸告状:“二哥可不乖了,总惹娘生气。整天骑着马不着家,也不带我玩,娘都说过他好多次了,他就是不改。”
“什么马木炭不是让我骑走了吗”
“你把木炭骑走了,安勇像掉了魂,成天念叨要买马。”江黄氏愁眉苦脸地道:“后来怀理带他到县城买了匹红马,这下可好,每天吃完饭就骑着马不见人影,不到吃饭不回来。”
“这些还是小事,他不知从哪里结交了一伙朋友,成天骑马打猎,不是踩了田里的青苗就是吓飞了别人的鸡,搞得镇上的人一天到晚来告状,我是又陪小心又陪钱。”
没想到安勇还有当纨绔的潜质,江安义一笑,道:“安勇还小,娘不要太拘束了他,让他多玩两年,过些时间收了心就好了。”为让自己读书,安勇十岁开始就替人帮佣,江安义对此事深感愧疚,每当想起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所以巴不得安勇能安乐一生。
江黄氏对儿子的心思清楚得很,埋怨道:“你不要老惯着他,他过年就十四岁了,也算是个大人了,该懂事了,再这样下去名声坏了怎么找媳妇”
“就是,妍儿八岁就是大姑娘了,二哥早就是大男人了。”妍儿在一旁气鼓鼓的帮腔,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冬天天暗得快,眼看要点灯了,院子里传来一声呼喊,“娘,我回来了。”
一听安勇的声音,妍儿笑着蹦起来,“二哥回来了。”
妍儿跑到屋门口,扒着门向外探着头叫道:“二哥,你怎么才回来,大哥回来了。”
“啪”的一声,不知丢下了什么东西,脚步响动,安勇带着风声跑进了屋内,看到江安义又惊又喜道:“哥,你啥时来的,早知道我骑马去接你。”
江安义站起身,来到江安勇身旁,拍拍他的肩头,笑道:“不错,长得快比我高了。”随着手扬起一股尘土,江安义才发现安勇身上一身泥土,连衣服的颜色都分辨不出来了。
“你野到哪去了,这一身的土,快去洗洗,等你吃饭。”江黄氏绷着脸教训道。
江安勇做了个鬼脸,拉着江安义往外走,笑道:“哥,我今天打到了一只野羊,就放在院里,让余婶收拾收拾,等下咱哥俩喝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