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学校,陈放脑袋乱哄哄的,老师讲的什么,陈放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骑上自行车就跑,到了校外,却不知道往哪里去,回家还是往医院。慢悠悠地骑了一段路程,陈放决定到医院,要与父亲理论一下,自己还小,还没有打算订婚,对于婚姻,陈放确实没有考虑过,觉得那是很遥远的事情,即使要找女朋友,心中也是模模糊糊,她长什么样,什么样的个性,会是象宋娜那样漂亮还是象宋伊梅那样温柔但绝对不会是刘英那样的黄毛丫头,瘦弱、一点也不漂亮、甚至有点丑陋,还那样刻薄。自己能同这样的一个人生活一辈子吗
不行,绝对不行,一定要与父亲理论,一定要抗争。如果父亲生气了,就说以后不要让他管自己的事情,结婚不要他拿钱,大不了以后打光棍。
想好了说辞,陈放自信地蹬着自行车,飞快地向医院奔去。
还没有到医院,就看见本村的几个人在院子里,有货叔、宋发财、陈思远。院子里有一辆驴车,车子上躺着一个人。
货叔看见陈放,说:“陈放,你可来了,你爹不行了。”
陈放一时没有明白货叔的意思,今天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会不行了自己正准备同他理论,他不行了,同谁理论呢
待看到驴车上一动不动的人时,陈放猛然明白了。
父亲死了。陈三死了,再也不会早上呵斥他早点起床了,再也不会走村穿巷赶狼猪了,也不会操心他的婚事了。
陈放猛地将自行车一推,扑向驴车,车上陈三的尸体用一块灰布床单盖着。陈放揭开床单,见陈三的脸煞白,眼睛微睁,嘴角有点倾斜,向上斜,像在微笑。或者在做一个甜蜜的梦。
“爸,爸,你咋啦,爸,爸......”陈放晃动着陈三的尸体,一瞬间泪如泉涌。
一旁的货叔拉住了陈放,说:“放,别叫了,让你爸回家吧,回家再说。”
“孩子,叫你爸赶快回家吧,别打扰他了。”其他人劝慰道。
陈放跟在驴车后面,看着一路颠簸陈三不断晃动的尸体,脑袋木木的,他是父亲吗他真的死了不,他是睡着了喝醉了他以后再也不会骂他了,人生三不幸,少年伤父。家中的柱子倒了......
回到家,家中已经有人收拾的干干净净,堂屋里铺了麦秸,上面一床破被子,把陈三的尸体抬上,用黄表纸将脸盖上,几个年长的男人在院子里说事。
每村都有那么几个人,德高望重的年长者,充当村里的红白理事会。由于陈三死的太突然,家里没有一点准备,所以,所有的事情都要做下来过滤,包括棺材、送老衣服、报丧、报丧的范围,响器班、打墓、请风水先生看坟向、发孝布、孝布的长短、发的范围等等。这些,都要讲规矩,否则会亲戚成仇、兄弟反目、邻里不睦。
首先是棺材,家中有老人的,好的人家会把棺材提前做好,一般的也会将棺材板预备好。陈放家里什么都没有,几个老人就建议将村口的那棵大桐树锯了做棺材。那棵大桐树原来是生产队的,宋有理本来要将村里的大树都卖掉,由于村里人的强烈反对才没有卖。抓阄分到了一家一户。其中陈三就是强烈反对的人之一。
陈放家的责任田里有树,但是树还小,最大的在村庄的东面,栽了一行桐树,陈三经常用手量量,挑了两棵长势最好,最直的,说是盖房子做房梁的,但还只是有碗口大小。
安排人去锯树,接下来要说花钱的事了。
将陈放的母亲叫到院子里,母亲坐在小板凳上,一直的掉眼泪,年长者有点生气了,说:“他嫂子,别伤心了,让陈三入土为安,以后还要过日子,你要注意身体。现在,家里还有多少钱,这下面的事情都要有开销的。你心里要有数。”
“家里哪儿还有钱啊,这几天,他爹看病每天要百十块,家里钱花光了。”说完,抹了抹眼泪,木木的看着大家。
这时,两头猪不合时宜地在猪圈里“哼哼”.
“要不,把这两头猪卖了吧,都是它们闯的祸。”母亲说。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年长者说。“可一时半会儿找谁要啊”
“我要。”
花婶从屋里走出来,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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