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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太跟顾轻舟说了件旧事。
这件事,让三姨太昼夜难安,也让她非要报仇不可。
“我和妙儿都是孤女,从小流浪,后来去做了舞女。”三姨太道。
顾轻舟颔首。
三姨太的出身,顾轻舟是知晓的,她静静等待后文。
“我们一起露宿街头的,还有位小姑娘。”三姨太说到这里,心中发疼导致面目有点狰狞。
她深吸了好几个口气,才能继续往下说:“她叫宝来,是我取得名字,希望她一生富足。我做舞女,妙儿在舞厅做下人,出钱供宝来读书。
宝来很争气,在学校特别刻苦,一到假期就出来做工。她知道我和妙儿无依靠,一旦在顾家犯错,被赶出去也是老爷太太一句话的事,所以宝来念书很用心,希望将来成为我们的依靠。
她在学校成绩极好,学监都夸她聪明,毕业了可以去工厂做文员,或者去报社做编辑,亦或者去洋行做会计,极好的前途,至少不用沦落风尘。
端阳节放假,她自己煮了粽子送到顾家,正巧老爷那天在家。过了几天,老爷不时在我面前夸宝来。
宝来不是头一回到顾家来,从前她小,又脏兮兮的,像只瘦皮猴,老爷没看在眼里。后来宝来大不一样,她有了学问,在学校念书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白了,身上和脸上也有肉,终于有了点少女的模样。”
顾轻舟听到这里,平静无波的面容上,露出了几分难以遏制的愤懑。
不用说,顾圭璋看上了宝来!
顾轻舟攥住了手。
她没有打断三姨太。
“没过两个月,宝来学校放暑假,老爷撺掇我请宝来到家里玩,我还傻乎乎的请来了。”说到这里,三姨太面容的哀切和狰狞更加严重。
三姨太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了。
那时候,宝来才十五岁,正是最有前途的年纪,三姨太像母亲一样苦心栽培她,用的也是自己的积蓄,没花顾圭璋的钱。
因为宝来年纪小,三姨太觉得顾圭璋不会那么丧心病狂。她虽然混迹欢场,还是有几分人性的,她当时没有往深处去想。
哪里知道
顾轻舟沉默,仍没有说话,只是她神色全变了,低沉着脸。
三姨太略微停顿,整理心绪继续道:“老爷在书房里抱宝来,宝来挠花了他的脸跑了。我那时候才知道出事了,连忙将宝来送回去。
宝来住在我和妙儿从前居住的老房子,四周的邻居都是穷苦人,他们会照顾宝来,宝来跟他们相处得也好。
等我再次回去看宝来,已经是半个月后了。邻居说,我送宝来回去的当天,就有人开了汽车,把宝来接走了,好像是顾先生。”
说到这里,三姨太的牙齿开始打颤。
无家可归的友情,格外珍贵。三姨太和妙儿是把宝来当女儿般,苦心养育她、供养她读书。
宝来也很努力,上进,对三姨太和妙儿充满了感激。
“我回到家里才想起,我送走宝来后的那几天,老爷是不怎么沾家。我去质问老爷,老爷发脾气打我,说我诬陷他。我不敢跟他大闹,自己到处去找宝来,始终不见她的影子。”三姨太道,“我和妙儿都做梦,梦到过宝来浑身是伤。
轻舟,你不相信鬼神,是么我相信,要不然我不会跟妙儿做同样的梦。宝来死了,她肯定是不从老爷,被老爷弄死了。
我不敢明着质问,怕惹恼了他,被赶出去之后,彻底没了宝来的线索。我蛰伏多年,和妙儿一再打探,却没有半分消息。
轻舟,宝来一定是死了,而且是惨死。老爷知道她的下落。我想要她的尸骨,给她好好安葬,再烧些纸钱给她。”
说到这里,三姨太开始泣不成声。
她压抑着将头埋在沙发枕里,不让自己的声音传出去,身子却剧烈的抖动。
她和妙儿隐忍很久了,她需要一个答案。
“你确定是老爷”顾轻舟问。
三姨太还在哭,哭了半晌道:“我确定!一定是他!”
“你想要什么”顾轻舟问。
“要他认罪,要他交出宝来的尸身。”三姨太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