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伍子胥像往常一样来到朝堂之中,不过这一次,眸中多了几分犀利,他刚刚得到消息,齐军即将抵达艾陵。艾陵是离姑苏城最近的一道防线,若让齐军度过,姑苏危矣。
所以今日,夫差一定要出兵,纵观满朝文武,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对抗齐军者。他相信,这一次,夫差一定会妥协,除非他想看着姑苏沦陷。
“大王驾到!”随着内监尖细的声音,一身玄色龙袍的夫差出现在大殿上,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
接触到夫差的目光,伍子胥眉头微微一皱,今日的夫差……似乎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同,他又说不出来。
“本王刚刚送到急报,齐国大军已是逼近艾陵,艾陵乃我姑苏最后一道防线,万万不能再让他们前进半步,如今大军已经调集完成,待早朝过后,便立即出兵前往艾陵迎敌!”夫差沉稳的声音在大殿中徐徐响起,清晰传入众人的耳中。
“此次征战,由相父领兵,相信相父一定不会辜负本王之望。”说到这里,夫差望着伍子胥微笑道:“相父是吗”
“老臣一定竭尽所能。”说着,伍子胥抬头道:“请大王示下迎敌之法,老臣好依令行军。”
夫差料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笑,不急不徐地说出一套进军迎敌之策,通篇下来,严谨细密,前瞻后顾,竟是滴水不漏。
伍子胥怔怔听着,他从这套迎敌策中看到了一位故人的影子……
“相父,本王这套行军迎敌的法子如何”夫差的声音将伍子胥从恍惚中拉了回来,他神色复杂地道:“不知此法是何人献予大王”
果然发现了!
夫差眸底掠过一丝冷意,缓缓道:“是一位故人,相父也认识。”
伍子胥猛然攥紧垂在身侧的双手,说出他此生最不愿意提及的名字,“孙武”
“正是孙师!”听到这四个字,伍子胥瞳孔猛地缩了一缩,射出两道灼人的精光,“他还活着!”
夫差轩一轩浓眉,“怎么,相父不希望孙师活着吗”
伍子胥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道:“大王误会了,老臣只是久未闻孙武消息,乍然听闻有些意外罢了。”
“本王想着也是,当年相父与孙师可是极为要好,犹如异姓兄弟,又怎会盼着孙师死呢。”夫差似笑非笑的说着。
伍子胥干巴巴地应着,有心想问个究竟,又怕被夫差挑错,正犹豫间,耳畔传来夫差幽凉的声音,“孙师在五年前就过世了。”
听到这话,伍子胥心头顿时一松,孙武是夫差的第一位老师,感情之深不言而喻,若是孙武活着回来,对他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真是可惜了。”伍子胥这句话半真半假,他一生用兵,少年之时便负有盛名,素来眼高于顶,认为在用兵之道上,世间无人可及自己,直至他遇到了孙武,三论兵法,皆负于孙武;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他嫉妒孙武,却也佩服孙武近乎于神的用兵之道。如今听闻孙武死讯,颇有几分感伤。
夫差在心底冷笑一声,他对伍子胥成见已深,尤其是在知道当年孙武离开的真相后,这种成见更是积累到了顶点,无论伍子胥说什么做什么,在他眼中都是虚伪至极。
“孙师虽然早逝,但他留下一本手札,将毕生研究的兵法都记载在手札上,本王刚才说的行兵布阵之道,就是从手札中得来。”说到这里,夫差感慨道:“本王此生蒙孙师授业,如师如父,却未能尽孝于榻前,使得孙师孤独离世,实在是不孝。”说到悲痛处,夫差不禁掩面低泣。
伍子胥面上一阵白一阵青,孙武虽是夫差的启蒙老师,但教导不过数年光景,之后都是他在授业,他才是一步步辅佐夫差走到今日的人。可现在夫差将所有功绩都归到孙武一人身上,对他提也不提,简直是在刻意羞辱他!
伯嚭将伍子胥的神情变化收在眼底,暗暗发笑,老匹夫,你也有今日!
他眼珠子一转,拱手道:“大王,孙大人对您有授业之恩,虽中途辞官,但从未忘记君臣师生之谊,哪怕是将死之时,也心系大王,留下手札以助您成就霸业,这番忠心实在可歌可泣;臣以为,当追封孙大人为太傅,以彰他这番赤肝忠胆!”
伍子胥恨恨瞪着伯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