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星子在浓黑如墨的夜空中无声地闪烁着,一切都是那么寂静,可夷光却睡得并不安宁,身子不时动着,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要!”随着这一声惊呼,夷光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整个人大汗淋漓,手紧紧按在胸口,那里,心脏正剧烈跳动着,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
“梦到了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夷光刚刚有所平复的心又蹦了起来,“谁”
她一边问着一边急忙掀开帘子,见到是冬云方才松了一口气,“姐姐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冬云吹一吹滚烫的茶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夷光披衣起身,神色复杂地道:“我……梦见自己进了吴王宫,那里有许多人想要杀我。”
冬云啜了一口茶,淡淡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与其走那么一条不归路,何不寻一处幽静的地方,远离战乱,过着静好的岁月。”
夷光苦笑道:“世道不宁,又何来岁月静好;就算有,那也是有人在暗处负重前行。”说着,她疑惑地道:“姐姐为何突然说这些话,你不希望我入宫”
“不是我,而是……”冬云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说下去,转而道:“范蠡给你的那枝簪子呢”
“在这里。”夷光自妆匣中取出鎏金掐丝的簪子递了过去,冬云接过后,突然发难,素手柔软若灵蛇,迅速缠上夷光手臂,待后者回过神来时,冰冷尖锐的簪子已是抵在喉咙边。
“这招叫灵蛇取蕊。”话音刚落,冬云脚下一动,绕到夷光后面,另一只手掐在脊椎处,“这招是明月回首,你是大夫,这个地方意味着什么,比我更清楚。”说罢,冬云一个松手,抵在夷光颈间的簪子掉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夷光还没回过神来,胸口被一个尖锐的东西抵住,低头看去,是一柄匕首,刀身在烛光映照下,冷得发青。
冬云的声音在夷光耳畔响起,“这招叫声东击西;这三招都是一击毙命的杀招,非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一旦用了,就绝不能留活口,以免招来无穷后患。”
听到这里,夷光哪里还会不明白,冬云是在传授她保命的技巧,她疑惑地道:“姐姐不是说没有吗”
冬云目光一烁,含糊道:“我……一下子没想起来。”
“当真”夷光似笑非笑的眼神令冬云越发不自在,有一种被人看穿心思感觉。
她当然不是真的忘记,只是见范蠡如此在意夷光,心里发酸,所以推说没有;待得平静下来后,便有些后悔,逐悄悄来找夷光,结果恰好听到她与郑旦的对话。
自从来到文府后,自己只看到范蠡对夷光的感情,却忽略了夷光的付出,她本可岁月静好,让别人替其负重而行;却坚持用孱弱的身子担负起复仇与复国两副重负;与夷光相比,自己实在太过肤浅。
见夷光一直盯着自己不放,冬云轻咳一声,别过脸道:“当然,不然还能有什么。”
她怕夷光再问,赶紧道:“趁着这会儿还有时间,赶紧多加练习;另外,我再传授你一些跟踪与反跟踪的技巧,你也要仔细记住。”
夷光知道时间宝贵,当即照着冬云的示范与教导练习起来,时间在紧张的练习中无声流逝。
这日,范蠡不知怎么的来了兴致,带着夷光来到郊外游湖,此时正值盛夏,湖上的荷花开得正盛,引来蜜蜂、蝴蝶停在荷瓣尖,贪婪地吸吮着花蜜。
小舟在犹如接天一般的碧绿荷叶穿梭,夷光伸手攀了一个莲蓬,剥出雪白的莲子放入口中,莲子清甜,莲心却是苦,一咬下去,顿时皱起了秀眉。
范蠡笑道:“该把莲心剔了再吃。”
“若是剔了莲心,就尝不到那份独有的苦味了,酸甜苦辣皆是人生中的一味,少不得。”夷光一边说着一边又剥了一颗莲子,递到范蠡面前,“你也尝尝”
范蠡自那白玉般的手掌中取过莲子放入口中,依然是苦的,可就像夷光说的,人生就是有苦有酸有甜有辣,逃避并没有用,反而会让自己变得懦弱。
范蠡咽下莲子,抬头看到夷光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道:“为何这样看着我”
夷光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