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点亮了御书房的几处烛灯,又默默地退了下去。
承阳帝站立在书案前,盯着纸上仅有的六个字出神。
这六个字是他除了太子之外,另外两个皇子的名字,一个是他的长子,性格说实话与承阳帝最像,往好了说叫颇有主见,往坏了说,则是顽固执拗,而且更加暴戾。
另一个皇子,性格则温和了许多,比起眼前的太子,也更为坚毅,只是他受母妃影响太大,为人颇为自私自利,而且说实话没有什么长远的眼光。
厚实的纸笺几乎要被视线穿透,承阳帝依旧举棋不定,指尖不停地在两个名字之间游移。
一股莫名的绞痛毫无征兆地从下腹传来,承阳帝只觉得眼前一花,宽大的手掌扶在了桌沿上才没有向前倾倒。
没来由的,承阳帝想起了今日晚膳后喝的那一碗绿豆粥。
皇帝用膳之前,向来有尝膳的公公试毒,只是这一碗绿豆粥,承阳帝想起来,在公公尝完之后,服侍的宫女又添了一小勺细糖在碗里,这才端到了陛下面前。
白粥加糖,是他向来的偏好,承阳帝并未多想,接过瓷碗便一饮而尽。
然而此时腹中绞痛来得毫无征兆,且刺骨般疼痛,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中了毒。
他跌跌撞撞地坐在椅子上,随手打翻了手边的茶碗,茶水倾倒在桌面上,洇湿了纸笺上的那两个名字。
“来,来人……”承阳帝朝着外面低喊了一声,“快传太医!”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随即进入书房,却不是贴身服侍的太监宫女,而是国师大人陆琰。
他的脸上既无关心情切,亦无任何仇视憎恨,他只是平静地问:“陛下龙体欠安吗”
满脸虚汗的承阳帝咬牙问道:“你怎么来了朕,朕不记得召你入宫。”
陆国师略一欠身,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言语上不卑不亢:“老臣有事想找陛下,就擅自深夜入宫,请陛下恕罪。”
承阳帝忍不住暗骂,真把朕的皇宫当做菜市场了,都是想来就来,皇宫守卫当真是一群废物!
但是疼痛让他没力气呵斥他的无礼,他一手按住腹部,呻吟出声:“快,快传太医……”
陆国师双手交叠:“今天太医怕是来不了了。要是陛下难受得紧,老臣这里还有一粒紫阳金丹,可以暂时缓解陛下的苦楚。”
听见“紫阳金丹”四个字,低头伏在臂膀上的承阳帝发出一声模糊的笑声。
陆国师错愕道:“怎么,陛下不是觉得老臣的金丹最为灵验吗”
承阳帝的笑声逐渐洪亮,因为疼痛而蜷缩的身子突然抬了起来,双目如炽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白发老人,笑声里感觉不到一丝喜悦,更多像是发泄出心中积郁多年的怒火。
陆国师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惊愕,他微笑道:“看来陛下龙体康健,适才是与老臣玩笑吗”
承阳帝一双虎目死死地看着慈眉善目的老人,一字一顿地道:“朕给了你权力,给了你财富,朕是那么地信任你,一切国事都听取你的意见,没想到竟然背后捅朕刀子的,竟然是你!”
陆国师仍旧波澜不惊:“老臣确实也为西庆国鞠躬尽瘁了多年,把西庆上下打理地仅仅有条,不是吗”
“你如此处心积虑,到底是为了什么”承阳帝恶狠狠地问。
陆国师淡淡地道:“我想做的事情一直没有变,不过要做一个辅国之臣罢了!”
“难道你现在不是”承阳帝满是惊讶。
“我想辅佐的,并非陛下您。”
承阳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难道你想辅佐太子不成”
接下来是发出冷笑的是国师大人:“那个没出息的黄口小儿,亏你还视他作儿子!”
承阳帝只觉得气血上涌,指节发出“咯咯”声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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