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恐惧的事情并非危险本身,而是处于危险之中而不自知。
狄辛眼下就是这样一种心情,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走了多么愚蠢的一步棋。他贸然命上泉信渊盗来避尸丸,非但无法实现原有的目的,甚至有可能让自己彻底暴露在刘驽面前。
刘驽既然在避尸丸上设下计策,那无疑对相关的一切十分关注,甚至有可能已经在暗中得知狄辛的所作所为。
狄辛的鼻尖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顾不上多想,转头向上泉信渊道:“咱们必须赶紧返回大理寺,向掌门请罪。”
上泉信渊紧锁眉头,“避尸丸事关重大,掌门能饶得了我们吗”
狄辛轻轻叹了口气,“事实不在于我们的罪责有多大,而在于我们还有多少用处。只要掌门还没有一统天下,那么就离不开黑鸦的助力。”
上泉信渊道:“若是没了我们,只怕掌门控制黑鸦会更加容易。”
狄辛苦笑,“其实未必,掌门若是杀了我们,会寒了众人之心,反倒不利于他收服黑鸦,这一点他比我还要清楚。你整日沉浸武道,殊不知真正的人心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只是此事一出,你我往后在掌剑门的境遇会大不相同。你若是想活命,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回东瀛,要么离我远一点。”
上泉信渊有些难以相信,“主公如此轻易就要放弃了自己的复位大业”
狄辛低声道:“不是放弃,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将脑袋硬往墙上撞的人只有那些傻呆书生,可不是我。”
上泉信渊沉默了许久,动了动嘴唇,正准备说话,门板突地一震,接着被撞开。两只药尸结团向两人扑来,眼中绿光分外闪耀。
狄辛惊得连连往后退却,紧靠着墙壁,与药尸隔着一张桌子。
与此同时,上泉信渊拔刀向前,连续两刀砍在两只药尸身上。
药尸虽然皮糙肉厚,坚硬好似铜铁,但上泉信渊的东瀛太刀实在不同寻常,掠过处将两只药尸削去了脑袋。
两只无头药尸扑来的势头不减,张牙舞爪地向上泉信渊身上抓来。上
泉信渊未怎地动弹,也不见他怎地出招,刷刷几次刀闪,两只药尸碎成数片,散落在地上再也无法动作。
从药尸被剖开的躯干里,可见肝脏尽皆萎缩,早已不是活人的模样。
狄辛仗着胆子走近端详,只见药尸肌肉的横断处隐约有细小的虫子在蠕动,惊道:“这药尸其实蛊虫在作怪,我早年曾经听人说起过,蛊虫听从驯主的命令。驯主可指挥方圆两里内的蛊虫,具体方法可通过铜铃之声,亦可是某种隐秘的药物味道。”
上泉信渊警惕起来,“难道是有人在不远处指挥药尸攻击我们”
狄辛摇了摇头,“未必是针对我们,但是这些药尸应该是有人在控制,故意让他们在某些地带肆虐,却故意避开那些购买了避尸丸的人家。”
上泉信渊眼中露出一线光,“主公的意思是说,这些通过蛊虫控制药尸的人才是关键,是他们与掌门合演一台戏,将避尸丸高价卖给城中那些富户”
狄辛点头,“控制药尸的其实就是余小凉和清风社那帮人,我本以为那些人忠心于傅灵运,没想到竟然被刘驽给策反。这个刘驽做事之强,委实出乎我的想象。”
上泉信渊道:“也不知掌门他们用了何种办法,这其中关窍着实令人猜想不透。”
“别再想了,没意义。这里药尸很多,咱们不用再耽搁,你走在前面,我们回去吧。”狄辛迈步向前,准备出屋。
“既然如此,卑职从命,只怕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主公效力了。”上泉信渊仗刀走在狄辛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