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门,只见白发苍苍的林老太背对我坐着,和刘凯威在交谈。为了不打扰他们,我静静地站在玄关处。刘凯威朝我投来默许的眼神,而林老太似乎没发觉我的到来。
“——后来呢,怎样了”刘凯威问。
“我基本失去信心了……你知道的,在辗转六家医院医治无果后,我已不抱希望了,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接受他患老年痴呆的事实。”林老太的声音有些哽咽。
“是啊,这种病一旦得了,就很难治好。这次来岱山湖度假——是你的主意吗”
“对。我想带他出来散散心,可是没想到……”
“天有不测风云。遇上这种事,真是万分的不幸。”刘凯威瞟了我一眼,“林女士,那你先生离世后,他的财产应该归你所有吧”
林老太咕哝了一句,像是在责怪,“人都没了,我要财产有何用”
“也是,也是。死去元知万事空啊。”
刘凯威朝我露出尴尬的表情。
“我真后悔那天下午没有离开!我就不应该答应姓谢的在这儿住多一个晚上——”
“什么是谢凯让你留下来的”刘凯威一脸惊愕。
那颗顶着白发的头颅动了动,“是的。那天刚好下大雪,他说没有去县城的车,因此劝我留下。”
刘凯威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影。我的脑海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他在案发前知道你随身携带有钻石吗”
“我想他是知道的,毕竟那个管理员会告诉他的。”
刘凯威瞪了我一眼,继续道:“他应该对你的钻石很感兴趣吧”
“怎么说呢,至少他会掩饰自己——”
“掩饰”
“对。毕竟他是经理,不像其他客人那么明目张胆,只是在不经意的交谈中流露出对钻石的兴趣。”林老太言辞含蓄。
“噢,我明白了……对了,林女士——”
“嗯”
“你介意向我说明那颗钻石的来历吗我想过去了那么多天,你应该做好准备了吧”
我看不见林老太的表情,但想必她在踌躇。
刘凯威点着一根烟,向她表明此次谈话无关紧要,后者犹豫片刻,开口道:“那我就简单讲讲吧,其实我也不太了解。”
刘凯威的神情变得专注。
“……我父亲是一名地质勘察员,在上世纪60年代广泛活动于辽宁瓦房店和山东等地区。那时我还小,长年累月看不到他,只从我母亲口中得知他在外面挣钱。在我十一岁那年吧——我记得,我父亲在一个雪夜跑回了家,一股脑儿冲进房子里,身上落满了雪,脸颊通红,把我母亲吓了一跳。他不由分说让我们收拾行李,我们望着他都怔住了,他却粗暴地催促我们赶紧,不然会有生命危险。我们捣鼓了一通宵,在黎明前带着家当匆匆离开了村子,没想到这一去竟是永别。我们在安徽境内某个偏僻的村庄住了下来,我父亲也不再从事地质勘察工作,从此隐姓埋名了。后来我从他口中得知他在临沂勘察的时候发现了一颗钻石,并把它带了回来。他要我保守秘密,否则就掐死我。我从他不太稳定的情绪中隐约猜到了什么,他似乎对某些东西颇为忌惮。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印证了我的想法。时常会有几个来路不明的人到村子里来找他,而每次他都显得惶恐不安,东躲西藏,等那些人走后才战战兢兢地从菜窖里出来。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他去世。他在临终前把那颗钻石交付给我,嘱咐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它遗失,这可是我们家唯一值钱的东西了。我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一直将钻石保管得好好的,走到哪带到哪,绝不让它离开我半步。”林老太清了清嗓子,示意她的叙述已经结束。
“那群来路不明的人是谁”刘凯威侧着身子问。
林老太摇摇头,“那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他们长啥样我都忘了。”
“五十年,是有点久了。”刘凯威忖道,“那——令尊去世后,他们有来找过你吗”
“他们找不到我。我和母亲已经提前搬走了。”
“噢,”刘凯威点点头,“还有别的人知道你的钻石不”
林老太的身子一抖,“警官,这个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就算我守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