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姒瞪大眼睛看到宫生面色变得阴沉,随即离开马车。
随着宫生的离开,阿姒只觉马车内空气随着变得阴冷。
不再继续去想宫生刚才的反应,她立即起身,将宫生给她穿了一半的衣服迅速穿好,以防自己染上风寒。
但是这夜,毫无例外,之前落入冰溪中溺水的阿姒还是染上了风寒。
半夜的时候,便开始发烧。
只是以往发烧的时候,阿姒皆会梦到自己幼时的事情,梦到爹爹,梦到张赤。
就像她之前不慎溺水时,脑海中所闪过的画面。
但是这天夜里发烧的阿姒却只梦见了宫生。
梦见宫生用嫌弃至极的眼神盯着她。
宫生嫌弃的目光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要将她仅剩不多的尊严生生剥离。
她又瘸又丑。
如何入得了宫生的眼。
但宫生却一次又一次地要了她。
她还有用。
宫生这般对她说。
她的用处在哪里
宫生浑身贵气,生来便是被人伺候的主。
这回镐京的一路上,他身为唯有她伺候着他。
她自然还有用。
“阿姒。你又瘸又丑。现在你已经没有用处。”
寒光一闪。
阿姒瞪大她浅琥珀色的铜铃大眼,僵硬地缓缓低下头,看向被锋利的匕首刺入后,自己的胸前不断有殷红的鲜血渗出,就如同绽放在她胸前的大红花。
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宫生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既然无用,你便没必要继续活在这世上……”
不要!
她还想见爹娘。
阿姒从噩梦中醒来时,额头挂满细汗。
高烧未退,脑子昏昏沉沉的阿姒抬头看向车窗外静谧的月色。
宫生不在马车上,喉咙口渴得就像是火在烧。
阿姒挣扎着从软榻上爬起来,拿起桌上的凉茶灌入腹中。
“咳咳……”
阿姒喝得太急,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阿姒姑娘。”
马车外响起霍玉迟温润如玉的声音。
“你可还好”
霍玉迟隔着车帘问道,并没有要掀开车帘。
阿姒原以为自己喝完凉茶之后喉咙会好些,不想喉咙仍旧干涩灼痛。
车帘外,霍玉迟听到阿姒声音微哑地回答道:“我还好。”
分明知道自己已经在发烧,但在这人迹罕见之地,别说大夫,就连樵夫都寻不见。
她只能靠自己硬撑过去。
听到阿姒的回答,外面不再有霍玉迟的声音。
霍玉迟望着垂着的车帘,若有所思。
但最终,霍玉迟还是收回他若有所思望向车帘的目光,走回到大树下,继续坐在火堆旁烤火。
夜风袭人。
清朗的月光下,柔顺的湿发随风飞舞,宫生望着镐京的方向,狭长的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在离开马车之后,宫生再次去到冰溪中,除了将自己彻底洗干净的同时,也借住刺骨冰凉的溪水,让自己彻底清醒。
“阿姒不过是个女人。”
山头上,宫生冷峻的声音随风远去。
后半夜,浑身发软的阿姒睡得浑浑噩噩。
好渴……
她还是觉得口渴,但就在她睡下之前,马车内的凉茶已经被她喝光。
眼皮也就像是有着千金重,根本睁不开。
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掐在她的脖颈上,让她喘息变得困难。
“水……”
她沙哑地发出声音。
不想没过多久,竟真的有人抬起她的脖颈,随之便有温热的水送入她口中,划过她就像是火烧一样难受干涩的喉咙。
浑身滚烫,这个时候她最想喝的便是冰水。
但是阿姒却惊讶地发现,她喝下带着淡淡甜味,还有槐树香的温水之后,她的喉咙不在像之前那般灼热难受。
她支吾着说:“还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