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池,一座大山,一条大河。
荒凉的阴山展开巨大的翅膀,庇佑着中原王朝至北的边境,黄河却拼命的向外挤兑着这座城池,似乎有人并不太喜欢它,它却用自己的方式伫立在遥远的阴山南麓,数千载岁月,历经数十王朝兴衰。自秦直道荒废后,便与中原隔绝千里,所以城中只有军士,匪徒,流民,小贩,漠北人和土著人。四月,黄河解封后格外汹涌,似乎愤怒的宣泄几个月来的屈辱,草原得益于阴山的庇护和黄河的滋养,变得肥沃异常,在这样的草原放牧,一定是一种享受,漠北人在这里养马,中原人也在这里养马,漠北人将马贩卖给中原人,中原人将马贩卖给军队。这片肥沃的草原供养着整个王朝一半的战马,所以这附近驻扎着王朝十余万军队,虎狼之师。
黄昏,三匹马,日光很长,人影很长。他们终于放缓了脚步,他们似乎已经停了下来,马饮水后,在青绿色的草地上欢腾着,似乎在挑选最精美的一些食物,似乎在草原中找寻视若珍宝的那一棵,是,历经千里,奔波之后,能够停下来,美餐一顿,该是多么美丽的事情。
暮色很长,霞霭,粉红色的天空,绿水改变了颜色,也变得年轻起来,放眼望去,黄河像活泼的处女,她应该就是这片草原上的女孩,经久不息的欢呼着,三两只大雁飞回来,在河畔的苇丛中嬉闹,白鹭在深湾处不算湍急的浅滩中,捕捞几只不太幸运的小鱼,日光在西边的小丘上停了很久,终于所剩不多了,漠北的暮色是如此的苍劲有力,丝毫没有中原的拘泥和扭捏。天长如衣,地阔如体,山丘如同优美的胳臂,借着风拨弄着胡须。黄河并不算宽阔,不过四五十丈,对岸的牧场似乎更紧凑一些,大概是谨慎的中原人对漠北存有些许惧怕,躲在母亲的臂弯里,肆意的成长和愤怒。他们似乎并不懂得黄河,并不懂得如何让这洒脱的黄河真正的快乐,他们是懦弱的人,也是庸俗的人。黄河,此刻的黄河还没到流经中原时的老气,显得格外的有张力,但是他总会老的,夕阳也是。夕阳已经不在草地上打滚,像个贪玩的孩子。此刻终于落下山去,霞光更重了,变成了深红色,波涛汹涌的黄河也被染红一大片,大雁似乎筑好了巢,安心的安度夜晚,白鹭飞走了,他一定是心满意足的飞走的。不宁静的黄河还是不宁静,马匹似乎也有些困倦了,站在山岚上望着远方,远方也望着他们。几多小花开放的很早,显得格外刺眼,白色的,像还未到来的夜空的眼睛,对岸牧场周围的房舍,有了几缕炊烟,一些生活在草原的中原人,还是忘不了南方的习性,这应该是几场战争都不能泯灭的东西了吧。东方的天空已经很暗了,临近夜晚的云,墨绿色的,像一层一层的山峰,压过来,令人喘不过气。所幸就背对着东方,看渐渐变淡的晚霞,心也渐渐的宁静下来。
唐佣好多年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