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晴朗的夜,星星像远处的灯,灯像遥远的星星,辽东的夜很早,申时,灯沿着江畔雾凇的树枝延伸到部落的每一个角落,江畔的树很美,五颜六色的灯,五颜六色的树,林中的灯很清冷,无人问候也无人夸赞。灯有灯的寿命,树有树的一生,灯的生命太短,一生却过的那么绚烂,树的生命太长,一生经历的无数波澜都是那么平淡,有人在努力做一棵树,有人在拼命做一盏灯。风来了,很柔的风,可再柔的风在这样的天气里,一样刺骨。星星,看不见的星星,像一个从有到无的希望,没有破碎来得那么激烈,是慢慢的缩小,最后消失不见的那种令人颓废的绝望。这样的夜里,注定有人在被时间凌迟,时间所剩不多;也有人灌醉了时间,时间昏昏沉沉的,来得好慢。
该来的还是来了,龙业像一棵树一般,总是站在人群的背后,沉默寡言,似乎消失在人群中。赤雪会偶尔注意起他,许久未见白衣公子了,有时,她会觉得这个黑衣人太无趣,却也不是那么冷漠;而青梅竹马的白衣公子是那么有味道,可自己却不自然的感受到那份于己的冷漠,男人,到底是怎样的男人,她没有嫌隙去想这些了。今天的赤雪特地精心装扮了一番,在辽东苦寒之地,容她选择的配饰本也不多,可她却搭配得别有风味,兽骨,雕饰得很精致的兽骨,制成头饰,制成发簪,制成耳环,制成项链,制成腰带,制成手镯,貂皮大衣,没有绒和毛,缝制得整整齐齐,她一定下了很大的功夫,靴子,牛角磨制的底,牛皮和羊绒制成的靴子,色彩,鲜艳的色彩,像雪地里的莲花,像海棠,像零散的血,她就静静地站在赤刃王子右侧身后,赤刃王子一身鲜艳的蟒袍,深红色的,貂皮帽子,貂绒坎肩,长靴,赤青色的。酋长和巫师分坐在堂上,最精锐的将军和战士在洞内的偏远地方饮酒庆贺。
四面的景色越来越暗,灯却越来越明显,外面很喧闹,部落在沸腾,肉和酒穿过人们的胃和肠,一切都简单了。洞口往外,已经看不到其他东西,灯,在这有酒有肉的夜晚,灯也喝醉了,变得多了起来。世界已经变得不再清高了,就在悄无声息之间,新娘来了,汉服,飘逸的汉服,她应该很喜欢中原吧,这么冷的天,她一定穿有许多件,一身红色仿佛像一只火红的狐狸从遥远的地方走来,她似乎有些忧郁,可红绸盖住了她倾城绝世的芳华,这大概是人类对狐狸最后的遗憾吧,一双布鞋,尽管缝制了厚厚的棉绒,她一定很痛苦,因为鞋子早被冻透了,她一言不发,走的很生疏,所以他一定很痛苦。
龙业远远的凝视着新娘,见她款款的走着,似乎脚步有些不太灵敏,有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