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端起小小的茶杯,茶杯微晃,水便洒了出来,落在手背上有点烫,也强忍着没说。
吃完螃蟹喝了茶,他们便开始玩联诗,我不懂这些,只在一旁看着。
转首看了看窗外,原来已经晌午时分。
心里不舒服,坐在这里简直度日如年,很想逃离。我忽然明白,为何于归她们不来的原因。
“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没做,便先告辞了。”
我说着起身,众人纷纷挽留,唯独长极没有说话。
孟节蹙眉道:“我送你回去。”
我猛地抬眼看向他,随即垂下眼睫,急急道:“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去的。”
他嗤笑回我:“我是怕你晕倒在路上。”
我心下一狠,抿了抿嘴,郑重道:“我不想麻烦你。”
“你麻烦得还少吗,也不差这一次了。”他说着就要起身,我急忙挥手说不必,态度坚决,口气冷淡。
孟节终是放弃的叹息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努努嘴,不屑置辩。
月食飞快的跑到我脚边,我转身欲走,手腕上一重,回头看,竟是温耳。
“有何事急于离开呢,公主不妨再坐坐。”温耳挽住我的手,看似诚意留人。
我笑着推了推,将手抽离出来,我对着她佯装苦恼道:“不了,郝夫子罚我那五十遍《出师表》我还没抄完呢,我得赶紧回去抄,否则定要挨骂。你不知郝夫子骂起人来多可怕,一套一套的,还尽说古文,我每每被他骂得云里雾里的,一句听不懂。我不想再被他骂了,那太惨了。”
众人闻言,开怀大笑。温耳也掩着口娇笑起来:“既如此,那我确实不好再挽留了,我送送公主吧。”
“不用客气的,我识得路,走不丢的。我先走了。”
我轻轻摆了摆手,唤着月食,带上朵步疾步离去。
一路上,我都在回想之前席上的点点滴滴,心里五味杂陈,怪异得很。
想起温耳,想起长极,他们站在一起是那么和谐……忽而又想起盛云姜。我今日才发现,她让我有些看不透。之前我犯头疼病,明明看到她在冷笑。她似乎对我怀有敌意,可这是为什么,我与她素来无纠葛,犯不着这样吧。难道说,她是看到孟节为我针灸,热心待我,所以心里不高兴,莫不是她喜欢孟节不应该啊,我与孟节也并无亲昵举止,她怎会如此小心眼。我想得头疼,索性不再想。莫名其妙的,我干嘛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算了算了,有这点功夫,还不如拿来睡大觉划算。
这日安平又给我送东西来了,是一个华贵的金奁,上好花梨木雕刻而成的,上面镶嵌着翠玉宝石,精致奢华。里头装了满满一奁珠钗首饰,闪着皎月的光泽。我看着欢喜,但却不喜欢往头上戴,我财迷的让朵步替我都收好了。心想着,若是将来我不用和亲,不用待在南瞻了,等我回北邱,就拿这些钱去开店,专门倒腾各国的特产。譬如将北邱的葡萄酒、玛瑙红石倒在南瞻来买,再将南瞻的茶叶、丝绸运去北邱……啧啧,真是个赚钱的行当。说不定有朝一日,我还能成为九州第一女富婆。将来,若是贺格真被元乞逼得当不成皇帝,我也好花钱给他打点打点,让他晚年不至于过得凄惨。
我拿着一支步摇想得出神,安平笑着打断我的神游。
“缺缺就快满十五,也该到了行及笄之礼的年龄。”
我点点头,放下手中步摇。
安平命人送来各式各样的点心摆满了一桌子,茯苓夹饼、枣泥酥、龙须酥、茉莉透花糍,琼叶糕、樱桃碎冰……
安平看着我吃的有滋有味,脸上尽是和煦笑意。
“你这孩子,我真是越看越喜欢,越喜欢便越想让你做我的儿媳妇。”
我一口喷出嘴里的点心,尴尬的看着安平。她掩嘴偷笑,倏又开怀不已,揶揄我说:“缺缺竟也会害臊啊。你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让我以为你脸皮厚实,经得起打趣的。”
娘耶,我这哪是害臊啊,我这是害怕。这话要是让长极听到了,他又要说我痴心妄想,想入非非了。
朵步给我倒了一杯茶,我呷一口茶,努力平复心情。从前不曾有的悲哀感觉溢满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