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终究忍不住去看那个最讨厌他的人。
他就像石头一样呆立在病房门口,看着她在那人的拥抱下渐渐收了哭声,而他的呼吸渐渐变重。
好似被人鞭打,全身发热,热到了一定程度忽而又冰凉了。
她哭的时候,他帮她擦眼泪,她都一副嫌弃的样子连忙后退几步。现在竟然抱着个陌生人痛哭流涕。
过了好些时候。
童遇安抬起头,看见祁树那带伤的脸掠夺一道微光。她定定看住,心想真神奇。
恍然间,祁树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身子一动。她急忙抓住他的手臂,用哭过后沙哑的声音对他说:“我叫童遇安,谢谢你救了我。”
祁树不作声,默默地拉开她的手,转身走回自己的病床。因为左脚打着石膏,刚才又站了那么久,这会儿正疼着,只走了那么三步,他都有点吃力。
童遇安看见他这样,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触碰了心尖,又痒又麻。
“是你先和我说话的,你输了。所以,以后我们都不要做哑巴了好吗”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充满感情。
祁树仰面躺下,用手臂盖住眼睛。
“天气那么好,不如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吧。”
“你饿了吗”
“……”
“你有什么想做的”
被他搭理了,童遇安以为他愿意与她做朋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祁树放下手臂,朝她看来,眼光阴悍无比。
童遇安抿紧嘴唇,现出畏缩的样子。
祁树坐起身,手握起桌子上的水果刀,然后用力插进躺在桌子上的布娃娃的肚子里,竖立着。
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夕阳光照得那锋利的刀身,锋芒毕露。童遇安吓了一跳,眼泪刷地夺眶而出。
祁树阴沉着脸看她,一字一顿地凌厉出声:“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一个不明物体越过祁树的头顶砰的一声落在童遇安的边上,那是她的书包。
童遇安痴痴地盯着祁树,打了个嗝,抽噎了一声,旋即双手捂住嘴巴。
林泽进来了。
童遇安屏住呼吸。一瞬间明显地感到一丝心安。
林泽并没有看她一眼,背向她而立,一斜夕阳横断在他的背上。
他和祁树面对面望着。那两双截然不同的眼睛彷佛光和影拽住了彼此。
如此分明,又那般对立。
林泽拔起那把刀,扔进垃圾桶。
祁树冷笑一声。林泽知道他就是爸爸和童叔叔口中的“那孩子。”
对峙数秒,林泽拉上病床之间的帘布,分割了空间。
“你来做什么”童遇安边揩拭眼泪边冷淡地问道,并不看他一眼就躺下了。
林泽顿时胸闷气促,咬咬牙,又冷又沉地吐出一句:“我犯贱啊。”
童遇安看了他一会儿说:“真有自知之明。”
林泽上前一步,看见她那微微颤抖的身体,胸口里的火焰瞬间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扑灭了。
喜好也好,讨厌也罢,有生以来,他们从未离开对方,他清楚她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那人确实把她吓到了。
再者,她向来不喜欢医院,这一次却住了好几天,刚才又不知怎么哭了。
林泽弯下腰,特别贱地笑了笑,又特别特别贱地对她道:“你不是恶心我吗正好,就恶心你。”
说完,他就定定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童遇安不想理会他,背对着他侧身而卧。
她哪受过这种气,可恶。她竟然自作多情地不肯出院,留在这里想和他交个朋友,可恶。果然,跟林泽像的都不是好家伙。太丢人了!
童遇安早已泪流满面,但是咬紧牙关没出声。
林泽在一旁也无聊,帮她写了一半作业,又吃了她吃剩的苹果,发现她已经睡得跟只死猪似的,注意力顿时跳到了那人身上。
他拉开帘布,温和地对那个眼望着天花板的男孩道:“我有游戏机,你要玩吗”
祁树纹丝不动,好像听不见他讲话似的。
林泽看着他沉郁而安静的脸。不知怎的,他有种近乎笃定的错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