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
风霜,正劲。
乌云遮盖了圆月,布下厚厚的阴影,整个大地一片肃杀。
无声无息,天地自成了一体般,陷入了彻底的沉寂。
侯水浑身浴血,战甲破碎,双腿夹着狼腹,眼睛盯着北面,恨不得生出翅膀,瞬间飞到主家的身边。
他不敢慢,只要不断驱使胯下的风狼。
心如刀割,他多年的老伙伴,已经很累很累,可是不能停下。
真的不能停下。
风从耳畔吹过,呼呼作响。
回想起,犹如潮水的鼠族,一波接着一波,好像怎么都杀不完。
一颗冒着热血的心,不断的下沉。
胸腔中,他感到了无比的痛苦。
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此刻的命运,他不敢想,更不愿想。
泛红的双眼,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
一串串的疑惑,不断的从脑海中升腾。
石头城,他们已经格外小心,为何聚集了五千多的鼠族,好像约定好了时间,向他们发动亡命攻击。
饶是他粗笨的脑子,都意识到哪里不妥。
可是,又能如何
“主家!”侯水痛苦的闭上眼睛,哪怕伤口开裂,鲜血仍在横流,他咬着牙继续前行。
不能倒下,肩负着牛魔的血海深仇,我要找到主家!
不知为何,冬青最后说的那句话,一直在他的耳边回荡:
“骑着风狼,向北去!
如果运气好,遇到南返的主人,或许我们还有救!
侯水,我这是让你去搬救兵!
快!
马上给我走!”
对!
救他们!
不能让兄弟流血,让英雄绝望。
石头城不是埋葬牛魔的地方。
侯水没命的催动着风狼,风狼已经开始狂冒白沫,终于哀鸣一声,双腿一软,重重的摔在地上。
侯水整个人从狼背上摔下来,就地滚了数圈。
风狼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不断抽搐的四肢,在告诉侯水一个残酷的事实。
伴随他十年的伙伴,已经不行了。
“我的老伙计!”侯水跪下身子,双手轻轻将风狼的脑袋抱起来,放在他的双腿间:“让我送你最后一程!”
风狼口中的白沫,越来越多,而后血沫喷出,风狼的双眼蓦地睁大,紧紧的盯着侯水。
这双眼睛中,带着浓浓的不舍。
粗重的喘气,忽然戛然而止,陪伴冬青三年的坐骑,就这样在侯水的怀抱中逝去。
侯水自从成为战士以来,再苦再累都没有流过泪,哪怕遭受了数次重伤,也是流血不流汗,然而此刻,他捧着风狼的脑袋,对着他最忠诚的伙伴,嚎啕大哭起来。
风狼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瞳仁中,映衬着它的主人,清清楚楚。
风越来越大,吹散了厚重的乌云,明亮的圆月,洒下柔和的银光。
眼泪糊住了视线,脚下传来了轻微的震动。
一起一伏,越来越强烈。
侯水站起身,四处张望,除了冷风和明月,哪里的震动
那是什么
北方的尽头,长长的地平线外,借着月光,侯水瞧见了模模糊糊的影子。
鼠族追来了吗
还是……冬青大人……他们都……
绝望,无法克制的绝望,让侯水的情绪复杂极了。
远处的影子,开始越来越近,大地都在颤抖一般,越来越强。
轰隆隆!!!
犹如江水奔流,远方的影子终于开始变得清楚。
诸妖之地,如果遭遇其他的强力种族,那最后的结果分外明确。
很有可能会被当做敌人,惨死当场。
巨兽,战士,旗帜!
浩浩荡荡,足有四五百的规模。
尤其是最前方的巨兽,几乎有两丈高,盘旋的长角,在月光下格外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