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吵她:“以后你那两只猫爪子别在我身上挠来挠去的,痒得人家要死要活,双手差点握不住车把,摔坏了咋办”
“就挠就挠。”安倍由美吃吃地道,“痒死你痒死你。”
“诶。”肖飞宇双手摊开,“唯小人与你难养也。”
安倍由美呵呵笑着,拉他进了三楼包厢。
稍有片刻,苗玉芬踏着碎步敲门进来,略略躬腰笑盈盈地说:“下午听安倍同学讲,大竹君出生在中国、生长在湖城,苗玉芬欢心之至不胜欣喜,这厢有礼了。”
肖飞宇见她穿着一身白底印着篮花的旗袍,玲珑的鼻端托着一副金丝眼镜,微微扁平的脸颊白皙细腻中透着阵阵红晕,胸前丰满却也圆润,身形妖娆却也端庄,神态妩媚却也自重,舌灿莲花却也得体,标准的大美人一个。
正要起身客套,谁知安倍由美伸手刮他鼻子,叫道:“你两眼死死地盯着人家瞧,想干啥”
苗玉芬脸上顿时绯红,伸手打她:“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胡说八道。”
肖飞宇故意呐呐地道:“她生得这般漂亮,谁都忍不住要多欣赏一下嘛。”
安倍由美直乐得前仰后合。
苗玉芬心中一怔:眼前这人的声音怎么像那个蒙面人
原来这个苗玉芬是肖飞宇的地下交通员。
先前“花公鸡”晨报新闻、张治中带给蒋介石的秘密文件等重要情报都是通过她手传转出去,而后才回到延安的。
只因肖飞宇与她相见时都在夜色之中,又每次都用面具蒙着脸,且单凭暗号接头,是以她不认识他、更不知他是何身份,但他的声音她是记着的。
正在愣神之时,安倍由美推她:“苗同学,发啥子呆呀”
苗玉芬回过神来冲她嚷道:“都是从湖城来的,我便是生得再丑,他也要夸我漂亮,怎么啦不服气是不是”
安倍由美举手投降:“服气服气。”
苗玉芬便咯咯地笑。
肖飞宇赶紧岔开话题:“真是没有想到,苗老板身为中国人,但一口流利漂亮的日语比大竹三郎讲得都好。”
苗玉芬躬身道:“您太谦虚了。”
“大竹君。”安倍由美告诉他,“苗同学日语之所以讲得这么好,那是花了代价的。”
肖飞宇问:“花了什么代价”
苗玉芬摇摇头:“只是一日三餐而已,也没花什么代价。”
肖飞宇又问:“什么一日三餐”
安倍由美接口说:“就是供教她日语的人一天三顿饭。”
肖飞宇点点头:“那人干啥”
苗玉芬未及开口,安倍由美已问:“你问人家这个干啥”
肖飞宇道:“随口一问而已。”
安倍由美道:“别告诉他,气死他。”
苗玉芬便呵呵地笑。
安倍由美接着气哼哼地
说:“苗同学,有些人,小气得要命,谈个对象,对人家一毛不拔,还要女方倒贴,你说像不像话”
肖飞宇傻笑不已。
苗玉芬气她:“就对你一毛不拔,就要你倒贴,看你能不能搬砖头砸天”
“我真笨。”安倍由美呀呀叫道,“你们两个小时候就在一起玩耍,知根知底的,所以现在穿着一条裤子合起伙来欺负我,是不是”
苗玉芬又气她:“我们两个就穿一条裤子合起伙来欺负你,你还想搬砖头砸天呀”
安倍由美眼珠一转,愣愣地问:“你们两个小时候真在一起玩耍过”
“逗你玩哩,安倍同学。”苗玉芬咯咯地道,“我们两家虽是都在湖城,但据大竹君刚才所讲的情况来看,他家在湖城南面、我家在湖城北面,隔着百十多里路、中间还有几条大河,两个小屁孩,能聚到一起去”
其实她自小外出,对湖城一无所知;她也不晓得安倍由美话中有话;她这样讲,完全是出于职业的本能,也完全为与肖飞宇撇清关系,保护他、也保护自己。
安倍由美不甘心,追着问:“你们两家有亲戚关系也说不准”
苗玉芬呵呵地道:“按祖辈上人讲,五百年前,我俩还真有可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