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世上无人能知,齐夏的战事,便是如此,被再一次消弭于无形之中。
四个老者喝了个烂醉如泥。
留下的四个年轻人,则各自扶了其中一位回房休息——钱大省自然是不会动手的。
唯有那北狄人,十分诧异地看着屏风后头走出来的两个萧韵和年轻男子,张口结舌:“寒公子,这二人,这是何意”
萧寒笑笑:“怎么你刚才没注意么大家都知道啊。他们是来旁听的。”
都知道
怎么就他一个人没被通知、也没发现么
北狄人如临大敌。
“哈哈!好啦好啦!吉达,寒公子跟你玩笑呢!除了那四个战场上厮杀半生的老英雄,旁人可听不出屏风后头还有两个人。”
钱大省亲热地过去挽了他的胳膊,把他的视线和注意力从那两个年轻身影上拽开去,
“上个月你给我写信说,要五百斤生铁你想干嘛铸剑还是做锅直接说想要什么成品。我若是真卖了生铁给哈奇族,怕是过不了三个月,大夏朝廷就得额手相庆,终于找到我的漏子,得抄了我的家呢!”
被叫做吉达的北狄人沉吟了一瞬,直直地看向他:“我要锅,还要箭头。”
钱大省皱起了眉头:“锅好办。箭头么……你要多少”
“两千只。最少也要一千只。”吉达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钱大省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发胖的腮帮子,嘟囔道:“若是四百只,我现在就能弄到。可一千……太多了。你得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从南越和西齐那边看看。”
吉达顿时大喜:“四百就四百!何时能给我明天!”
“明天!吉达,你疯了啊,啊”钱大省一巴掌拍在他伸过来的手上,哼道,“这是东宁关!老规矩,老地方。”
“我没钱。”吉达咧开嘴笑得欢畅。
“知道。我要人参。哦,还有,我家的小崽子,回头交货的时候,我让人带他过去北狄那边玩玩。你给我照看着些。”
三言两语,钱大省便敲定了生意,顺便还把自己那个“族姐的儿子”托付了出去。
吉达用力点头:“你的晚辈自然是我哈奇族的贵客。你放心,都交给我了。”
钱大省满意地拍拍他的胸口:“七年的交情!满北狄我最信得过你!那崽子是我的命根子,谁动他一根汗毛,你帮我杀他全家。”
这样,当真么
坐在上首一声不吭饮酒的萧寒的眉梢高高挑起。
“钱大省,我记得听说过,你没儿子”吉达也笑了起来,“难道是外头留的种,刚刚找到么”
钱大省一声“啊呸”,少见地发了飚:“你管得着么!我说了那是我的崽子,那就是我的崽子。你管他是哪来的呢北狄人没你这么多管闲事的啊!什么时候学的跟中原人似的,弯弯绕绕,婆婆妈妈!”
萧寒垂眸看着酒盏,微微笑了。
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寒亭的规矩,人家不想说的事,旁人不能打听。
而各家的私事,也谢绝当众乱说。
钱大省和吉达说说笑笑,把臂而去。
屋子里空了下来。
萧寒自斟自饮,垂眸等候。
“寒哥!”萧韵奉命把何仙子扶回去,累了个满脸汗,跌跌撞撞进了屋,一屁股坐在萧寒身边,伸手便去捉酒盏。
“这里有茶水。”萧寒认真地看着他的手。
悻悻地换了茶碗,萧韵哀嚎了一声:“这位何老仙子可真难搞!喝多了,拉着我问是谁家的小郎,又说她有个女儿怎样聪明伶俐,接着却想起来她女儿嫁人生子都快三十年了……然后就说自己有个孙女儿今年十四,还有个外孙女今年八岁……”
萧寒莞尔。
“哦对了寒哥。”萧韵放下茶碗,正色看向他:“那人不是钟先生。我已经跟他见过面了。”
萧寒哦了一声,刚要张口问话,又被萧韵截住:“还有。我也已经听说,四小娘子来过,又走了。既然你的法子不管用,那我就自己去寻她。”
“三十六,不许任性。”萧寒板起了脸。
“我若真任性,早就跑了。寒哥,也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