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斯尔从帐篷口出来时,正好遇见朱祁镇几个策马回营,他立马站在一旁。
袁彬、杨铭没看见,朱祁镇却瞅见了。
鲍斯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朱祁镇打马而过,没睬他。
鲍斯尔松了口气,悻悻地策马走了。
“公主,看!他又从王妃的帐篷里出来了。”
在娜布其的帐篷里,一个下女撩着门帘,指着精神抖擞的鲍斯尔,愤愤地说道。
娜布其正在梳她那满头乌云般的长发,闻言跳将起来,凑过去,正巧看见飞驰而过的朱祁镇君臣三人和心有余悸的鲍斯尔。
“你看见过几次了?”
娜布其一边编着辫子,一边恨恨地问道。
“三四次了,每次都是大王到其其格家去的时候,好奇怪哟!”
下女的年龄小,还不太懂事。她这一嘟哝,娜布其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想了想,胡乱地取了围巾,将头包了,披上大氅,走进了风雪之中。
“嘿,你可醒了,来喝点儿汤,你套的野兔熬的汤。”
朱祁镇的帐篷里也生起了火堆。吊着的砂锅里,熬着兔子汤。
朱祁镇、袁彬、杨铭三人守在那汉子跟前。
见他终于睁开了双眼,杨铭不由高兴地舀了勺汤,要他喝。
“太烫了,吹吹。”
朱祁镇现在也知道疼人了。
杨铭吹了吹汤,喂到汉子口里。
汉子喝了几口后,终于舒出口气来。
“谢谢!”
他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因体弱,还是倒了下去。
“你会讲汉话哎呀,太好了!”
君臣三人都感到了意外的惊喜,只是袁彬不久之后又皱起了眉头。
他把朱祁镇拉到一旁,小声提醒他:
“皇上,会不会是也先派他来刺探咱们的”
“唉,就你多虑。要说以前,新君没即位,我还是奇货可居,现在到了这儿,杀又不能杀,留着是闲人一个,还得多吃他的口粮,他早恨不得把我送回去,哪还有心思派人刺探咱们呀!再说,有这么刺探的吗?他哪知道咱们会去拾野兔,而且还走错了道呢”
“皇上圣明,是我多疑了。”
朱祁镇一席话,说得袁彬心服口服。
“……我是猎户,叫卫沙狐狸。我奶奶是汉人,是我爷爷抢来的,我自小儿跟她过,所以会讲汉话。您就是那位大明天子吧?我给您磕头了。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还会回南边去的!”
卫沙狐狸说着,真的爬起来磕了两个响头。
他的话使得朱祁镇眉开眼笑,谈兴不由浓了起来:
“你成家了吗?”
“没有,家里穷,娶不起。爷爷、奶奶、父母都没了,就我光杆儿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朱祁镇同情地注视着他。
卫沙狐狸忽然又磕了两个头:
“大明皇上,您和这两位爷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就跟在您身边,为您当牛做马吧!”
“行,留下吧。来,喝兔子汤。”
朱祁镇说着白了杨铭、袁彬一眼,君臣三人会意地笑了。
见他们笑,卫沙狐狸也跟着笑,破旧的帐篷里因这笑声而暖和了许多。
帐篷外,娜布其身上洒满了雪花。
她几次犹豫着想走进帐篷,最终却改变主意,踅身往也先的帐篷走去。
也先和萨日娜这时已亲热完了,但两人余兴未了,仍旧拥坐在火塘边上,脸上神采飞扬的。
娜布其一撩帘子,一股冷风扑进去,惊动了他们二位。
“娜布其,快进来暖和暖和。你看你,一身雪花,又到哪儿疯去了?”
也先对妹妹总是宠爱有加。
娜布其朝也先做了个鬼脸,又看了萨日娜一眼:
“你们刚才一直在这儿吗?”
“是啊!哎,大王,喝酒吧。”
萨日娜有些心虚地转移了话题,也先对妹妹的问话却很认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