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平身。”
朱祁镇乍见故人,分外激动,下车扶郭登起来时,竟淌下了眼泪。
“郭登,我奉也先大王旨意,送上皇回京。而且,按大王的旨意,上皇返京后一定要恢复帝位,否则刀兵相见。你说,你为什么不开城门?”
喜宁带着几个瓦剌士兵走过来,气急败坏地指着郭登大声质问。
郭登礼貌地一揖:
“请喜总管息怒,我先敬上皇肥鹅美酒,以表寸心,详情我稍后再告诉你。”
他不慌不忙地示意兵丁将酒菜食盒献上,这才转身指着马车上的东西正式对喜宁说:
“喜总管,这是一些礼物,给也先大王的。如果也先大王有诚意,我这就迎上皇回去了。”
说着,他就去赶朱祁镇坐的那辆马车。
不意那十几个骑兵却“唿啦”一声,将马车团团围住。
“哼哼,你们也太势利了,就如此轻慢于太上皇?没有卤簿仪仗,也不开城门?告诉你,也先大王的书信上写了一条,你们要是诚心迎接上皇,一定得大开城门,否则,休想!”
他挑衅地扫视着朱祁镇和郭登。
朱祁镇紧张地看着郭登,郭登无奈地垂下了头。
“郭登,朕命你马上开城门,迎朕回京!”
朱祁镇惯有的镇静没有了,他拉着郭登的手,急得都要哭了,袁彬和杨铭也紧张得脸发白。
“上皇,臣……臣无能为力,当今圣上有旨,无论如何,不能开城门,万一……”
他瞟了瞟四周的山丘,神色很是警惕。
朱祁镇一听大怒,立时就拍了郭登一掌,慌得郭登赶紧跪下谢罪。
“不行!你给我开,一定得给我开!”
想到故土近在咫尺,自己却被拒之门外,朱祁镇再也控制不住,他扼着郭登的咽喉跟疯了似的。
可郭登却不屈不挠,只是一个劲儿地说:
“上皇,国已有新君,臣不能再听您的号令了!请恕臣罪!”
郭登满脸难色,但口吻却很坚决。
朱祁镇一震,忽然喷出口鲜血来,人往一旁栽去。
“郭登,你太忘恩负义了!上皇在位时如何器重你,为什么到现在一点良心都没有?”
袁彬再也忍不住了,指着郭登的鼻子大骂。
而杨铭则要扑过去揍郭登,无奈他扶着太上皇,动不了手,只好在那儿干瞪眼。
“奶奶的,你开城门呀!”
杨铭眦目欲裂地喊道。
“不,古训说,君为轻,社稷为重,我不能从命。”
郭登毫不动摇。
喜宁一看,绝望了,他猛地拔刀架在朱祁镇脖子上,其余的士兵则用刀指住袁彬、杨铭,郭登和他的两个兵士也被人用刀指着咽喉。
喜宁狞笑道:“你开不开?你若不开,他立马就变成野鬼。”
他的刀渐渐切向朱祁镇的脖子,朱祁镇的皮肤给割破了,鲜血一滴滴洒下来。
“上皇,臣……臣无能为力。”
他的声音已不再镇静,微微地颤抖着,像毛了边的纸。
喜宁的刀锋又下去了一点,鲜血流得更凶了。
“郭登,你见死不救,只为私计,你会留下百世骂名的!你这个老匹夫!”
袁彬和杨铭破口大骂,而朱祁镇已经快要昏倒了。
郭登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终于大喝一声:
“好,今天郭登拼着一死,就把这城门给开喽!”
郭登铁青着脸,命令身后的士兵去通知开门。
“不,将军,城门不能开!”
谁知那士兵倒有主见,且毫不畏惧。
喜宁不动声色,只是将手轻轻抬了一下,朱祁镇便惨叫着倒在地上,脖子上的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裳。
“快,快开门啊!”
郭登声嘶力竭地大喊,无论如何,他不能让上皇的血溅在他面前。
士兵也怕了,飞也似地跑过去拍打城门,“嘭嘭”的声音听上去空洞人。
城墙上一阵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