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凭什么她的‘太后’前面要加‘圣母’两个字?现在的皇帝不是她儿子,是我儿子!我看她呀,就是凭着手里还有太子这张牌,哼!”
吴太后从御花园回来后,一直生闷气。
到晚上朱祁钰来问安时,她仍在发脾气。
“儿子,你可别傻了。这皇位不是我们篡来、抢来的,是他自己当了俘虏,大臣们再三请求,她太后也发了话要你当的。你怕什么?听母后的,废了太子!”
吴太后从椅子上起身时的姿势之猛,将疲惫的朱祁钰吓了一跳。她的话一出口,朱祁钰更是惊慌失措:
“母后,您安静些,安静些!”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将母亲按在太师椅上,自己也坐在了一旁,小声道:
“母后,朕明白您的心情。只是此事须从长计议。”
“儿啊,母亲为你吃的苦,你明白就好。还有,你那皇后胳膊肘往外拐,这可不行。我看杭贵妃倒比她乖巧。”
吴太后原先对汪皇后并无恶感,可自从那天在御花园里汪皇后当众揪着她的衣袖,让她不得不违心地向孙太后问安后,每每提起她,吴太后心中总有股恶气在冲撞。
“她的脾气……唉,慢慢来吧。”
朱祁钰对母亲倒是很孝敬,见母后手扶着膝盖,便用轻轻握起的一只拳头帮她捶了起来。
吴太后很享受地闭起了眼睛,倏地,眼皮又睁开了。
“儿啊,告诉我,君临天下是什么滋味?”
朱祁钰一怔,良久,眼中忽然涌上泪水:“母后,你说呢?”
母子俩的手握在了一起,旋即又相视而笑,笑声的响亮让他们彼此都觉得惊讶和陌生。
“太后,太后,您喝点莲子羹吧。”
昏黄的烛光下,贞儿的脸格外美丽。她十九岁了,正是青春年华。
虽说经过那几天的磨难和白日的一场惊吓,却花颜不减。
她站在孙太后床前,端着一只青花玲珑瓷碗,轻声地唤着。但太后没有应答。
“太后,您已经这样睡了好几天,该起来了。再这样下去,您真的会生病的。太后,求求您了。皇上还在北边,咱们这儿都靠您顶着呢!”
一阵拐杖声响,用布蒙住一只眼的钱皇后过来了。
她见贞儿正声泪俱下地恳求孙太后起床,不由跟着帮了几句腔。不料忽然间却有一只枕头朝她飞了过来:
“吵什么吵?我还不知道我是顶梁柱吗?一群没用的东西!”
孙太后爬起来,云鬓散乱,脸色晦暗,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
钱皇后见她盛怒,忙放掉拐杖想下跪,不料拐杖一歪,人也跟着往一旁倒,幸得贞儿眼明手快,将她扶住。
“好了,你回去歇着吧。这些天,你也太伤心了,这样下去,身体要垮掉的。还有,你的眼睛和腿该让太医再瞧瞧,不要落下什么残疾。万一他回来呢?唉,你的一片诚心,众人都知晓啊,老天为什么就不开开眼呢?”
孙太后这些日子也开始信起佛来,胸前挂了一串佛珠。
此刻她一边说话,一边就捻起佛珠来,然后又念念有词地祈祷了一会儿,这才吩咐玉儿道:
“玉儿,你叫肩舆把钱皇后抬回宫里,好生伺候。”
孙太后的声音有些嘶哑,玉儿的应答声却像叮咚的泉水一般清亮。她蝴蝶似的从暗影里飞出来,扶着钱皇后出去了。
“贞儿,你来。”
贞儿端着碗过去,要喂孙太后喝莲子羹,孙太后却示意她将碗放下,一边手拍着床沿:
“贞儿,坐,坐这儿。”
孙太后让贞儿在床沿边坐下,目光慈祥地打量了贞儿一番。
“贞儿,你聪明机警,连于谦大人都夸你是个奇女子。在我身边干这些杂活,真的埋没了你。”
“太后,我……我要一辈子服侍您。”
贞儿惊恐地滑下来,跪在太后面前,生怕她要赶自己走。
“贞儿!”
孙太后的语气里饱含威严,贞儿迟疑着爬起来,重新坐回刚才那个位置,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