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恐怕太过狠虐。”
在丞相位置坐了三十年的李斯，对于自己一手打造的大秦帝国官僚系统有多么强大又极端的执行力有着清晰的认识。他当然明白这种法令一旦执行会有多少无辜首级冤魂。
长史娄葑劝导道:“丞相不愿意变法，恐怕会有灭门之祸。”
“灭门之祸”
李斯看着这位丞相府长史娄葑，仿佛看到一个陌生人。
今天娄葑是怎么了先是献上这残忍暴虐的《督责术》，接着又是用纵横家的恐吓话术。
“丞相须知。秦法并非大秦之法，也非朝廷之法，而是陛下之法。”丞相府长史娄葑说道。
“陛下之法”
李斯看着娄葑，思索片刻，有点明白娄葑的意思了。
“吾听闻南方山越部落，如果土司缺奴隶了，就给人们很容易犯得错误增加罚充奴隶的法令。
战国时期，强于奉法的魏安釐王，他就对各种违反礼仪的行为并不是处于肉刑，而是动辄充军数年。
其根本目的绝非维护“冠带之国”的“礼仪仁慈”，而是满足他的疯狂野心:兵四布于天下，威行于冠带之国。
………………
法令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
秦穆公和秦厉公不是一回事，秦简公和秦惠公不是一回事，商鞅变法以后的秦律也在不断变化。
法令是根据每一个君王的需求而变化，而法家就是适应君王的需求变化，而不断的执行变法。
始皇帝锐意进取，席卷天下。所以需要耕战之法、统一度量衡之法、统一货币之法。
二世皇帝想坐拥九州，享受天下。需要什么样的法令呢
很明显，陛下的需求变了，而丞相却还固执于旧法。恐怕会惹怒陛下，此乃取祸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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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左丞相李斯亲自前往上林苑向二世胡亥呈上《行督责书》。
二世胡亥大悦，随行此法。
于是整个大秦帝国的官吏系统开始朝着可怕的方向运行。
颍川郡守一个月内征收三个月的赋税。
中郎令军都尉赵广在关中斩首乱民千人。
赵高下令向骊山刑徒征税，每人每月征二石粮草，无论男女。
丞相府阵营的官员也不甘示弱。
一时间，税民深者为明吏，杀人众者为忠臣。咸阳道路上，受刑者相半于道，而死人日成积於市。
………………
咸阳令李昊因为征税少，处刑又只有寥寥数人。于是，即非明吏，又非忠臣，于是被督责，免职归乡。
中郎令赵高的女婿阎乐担任新咸阳令。
上任十天，在咸阳西市处刑违法乱民三百人，又征收一年之赋税。
二世胡亥大加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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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西城。
白泽和切克利送别被罢免的前任咸阳令李昊。李昊在千人将万极率领三百家仆的护卫下前往上蔡县，那是李氏家族的家乡。
送出城郭十里，李昊让左右退下，示意白泽上前递给他一个上书墨迹的绸缎。
“这是长公主府邸的侍女昨夜的书信。”
李昊的气色很差，面对糜烂朝局，他在担任咸阳令的最后一段日子仍然竭尽所能救助忠义之士直至罢官。
白泽看到书信上面，书写仓促，墨迹模糊，大概是说长公主府邸面临赵广的中郎令军士兵暗中监控，恐怕不久就会发难，希望李昊能派人相助。
“卫尉军、中郎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