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地也昏暗了下来。
夜幕。苍茫。
本就极为寒冷刺骨的极北峰巅,随着天边最后一抹光的消散……
——永夜来临。
对于一些人来说,世界从此,再无天明。
凡音看着那惯常与她互怼的女人……
握刀的手紧了紧。
如今的战场上,倒下了很多人。也,仍然站着很多人。无论是身伤,或心残。
魔鼎和李武仍然打得激烈,即使他们体力耐力都极为超凡,这场战斗也尽了末尾。
饮寒与兰君之战也极为白热。兰君远远超出预料的实力,而且还必须要护住纤裳,所以即使是饮寒也一时掣肘——战斗僵持。
而那身上被散了风之心法,内力冲体暴乱的典卫,对上右肩被捅穿,左手持剑的无极公子
——注定了这场生死之战的惨烈。
留手愚蠢至极!
这时两人谁都没有再留手,绝式尽出!
“铛!铛!”
刀剑至极交接,引动风雷,四周地气为之震撼。
快!
一者狂暴,一者专注。
刀与剑,在这夜幕中划出影芒如星,转乾坤劈日月!
酣畅淋漓!
无论是他,还是她。
他从未想过有一日能在她的眼里看清自己的身影。
从未想过她能那么认真地看着他。
似乎,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的她,还是一个精雕玉琢般的小娃娃。着大红衣衫,圆鼓鼓的脸蛋,眼眸流光明亮。
却已是少年老成之态。
但即使她再如何冷漠着神态,在那张讨喜无害的小脸上,都没有多少威力。所以那时有很多宗内的同辈孩子都喜欢缠着她玩。那时她烦了,恼了,也不能向后来那样一剑逼退那些小鬼。所以她就皱眉,皱眉,整张小脸都皱起来了……
他初见她,便是这般场景。而那时早已学会隐藏所有情绪的自己,却那么突兀地笑出了声。
然后她果然看过来了。
“无极,他以后就是你哥哥了。”
而当这话音落,那如玉般精致的人果然如他所料,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收回了笑意,内心冷漠无一丝波动。确实,这些高贵的人们,谁会愿意认一个肮脏卑贱的乞丐孤儿当亲人
不过衬托一下他们的好名声罢了。
他本就没对这里的生活抱期望。只是他惯常擅于抓住每一丝向上爬的机会罢了。
所以在人都走后,他也便打算转身走掉,省得碍着这贵人的眼吃苦头。
但,下一秒……
他那脏污的衣衫被一只冰肌粲雪的小手抓住了。
他回头,看着这小人仍然皱着眉,似是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哥哥”
他怔楞。
然后就听她说,“剑,厉害”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点了头。
这一句话后,她开始跟着他。无论是干活,习武,吃饭,学习,她就一直默默地跟着他。
那时,从有记忆起无数日夜都是一人摸滚打爬的他,渐渐习惯了身后跟着一个小人。
所以,当有一日,身边再没了她的身影。
他回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
后来他才明白,她一直误以为,既然是“哥哥”,那就应当如“父亲”一般剑道胜过她。
看吧。这就是那从小就沉迷剑道不闻外物,却又至纯至简的人儿啊,如冰似雪般无暇剔透……
怎如他早已肮脏不堪的丑陋内心。
阿白,你的道,永远也……没有一个叫典卫的人。
这一刻,典卫暴怒狂躁的双眸忽然平静了下来。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无波,因为她就是整个湖池。
一双刀剑却是极致冷漠而残酷的绝式向她而去,毫无保留,倾尽全力。
她一步不退,一步不避。
迎上!
手中剑芒快过了风,胜过了光……
终究定格。
她被巨大气劲冲撞得喷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