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妈妈的无声钳制下,左宇又恢复成慵懒的坐姿,不再抱怨。兴许,心里还有点说不出口的后悔。
“余薇薇催婚”,这句话几次在喉头,同样没能出口。
左爸爸见大儿子平静下来,默默将菜端桌。左妈妈收起鞋子,洗手盛饭。左宇坐在桌前,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起波澜了。
瞧这餐桌上的破搪瓷碗们,自自己记事起都在用,用了二十年了!碗边铀断断续续被磕碰掉,露出深色的老铁来,显出破败相,居然现在还在用!
左宇想开口,抬眼看见爸爸正抹额头的汗,妈妈正把盛好的饭放在自己面前,于是挑剔改为叹气。埋头吃饭。
他沉默而没好气地扒拉着饭,脑海里回想的,全是余薇薇半支着胳膊,张着大眼睛,笑着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的模样。张合的嘴巴说的是,我们结婚吧。
结婚吗
吃过晚饭,左宇无心去外边玩帅。他有一眼无一眼地看着电视,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父母在谈论在美国的弟弟。约略听见父母说弟弟别的还算顺利,就是上课很苦恼。
左宇正苦恼着自己的苦恼,无心插嘴。
他到底是不甘心娶余薇薇呢,还是怕他和他的家给不了余薇薇想要的婚礼,从未被岳父母挑剔、抱怨他是很承余薇薇父母的情的,他们是那样看重他。
就这样,带着难以裁定的犹豫,次日再次见到余薇薇。
坐立不安焦灼等待一天的余薇薇,看见没精打采的左宇,咯噔一下,心里一沉。什么婚礼,礼金,喜宴……昨天妈妈跟她谈的东西,统统抛到脑后。
她当即下定决心,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跟他有一张结婚后,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就好。
左宇不积极开口说话,更不提昨晚回家后的情形。他只是忧郁地、忧愁地注视着她。
余薇薇忽然想起来,前不久,她闻着左宇家的牙膏味道很好闻,跟左宇说过后,拿走了那管牙膏,而左宇爸爸不知情,疑心被人偷走,嚷嚷了好久,直到左宇说是她拿走了。
左宇的爸爸自此看她的眼神就冷淡了2分,吓得她2天后赶紧把牙膏还了回去。
是不是左宇爸爸因此对她留下恶印象,不支持左宇跟她结婚
这个结论把余薇薇自己吓得六神无主。着急之下,余薇薇生出“先斩后奏”的想法:“宝宝,我们去登记吧!登完记,就算我们结婚了!”
左宇眼睛一亮:“不要婚礼”
“婚礼还不够麻烦的。”
左宇的精气神儿瞬间回来了。他动情地看着她,眼眶里似乎起了一层雾。牵起她的手,捂在了自己胸口。
毫无疑问,他为薇薇对自己的爱深深感动了。
这感动是有原因的。
左宇曾经心仪一位女孩儿很久,女孩儿是他高中同学。高中三年,他曾不止一次表白爱的心意。那女孩儿一直欲迎还拒,直到高中毕业的那年夏天,她将远嫁南斯拉夫,才告诉左宇:要娶她,需要三金和存款三万。
高考不如意,不得已读了一所大专的左宇,面对这样的迎娶条件,只能徒生挫败和无力感。
女孩三金和三万擂倒了他。他憋着满肚子的火气和委屈,跑回家向父母发泄。他歇斯底里地冲他们大喊:没有钱,为什么生我!以至于哮喘发作。
气都喘不上来的痛苦,终于使他安静下来。同时,他暗自发誓:任何向他要礼金的女孩子都不娶,宁肯一辈子不结婚也不娶!
不过,那只是人穷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