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你锅敲,你干什么你想死啊。”
老田把我拉倒没人处,一把把我甩在地上,因为刚才的惊吓,此刻我浑身发软,竟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爬不起身来。
在地下喘息了一会儿,我方才站起身来看着老田一字一句的道:“那老太太还是个活人啊。”
老田一听,用手指着我道:“啧啧啧,我日你锅翘,我就晓得你要说这句话,你刚刚要是在灵堂之中说出来,你就摊大事了。”
我据理力争道:“能摊什么大事,那王老太婆就是个活人,这不是埋活人吗。”
老田叹了一口气,想组织一下词句把事情给我解释清楚,可是他一个糙汉子,肚子里没有什么墨水,只说出来一句:“日你锅敲,我懒得跟你争,入乡随俗老子一个犁田扒地的都懂,你个文化人应该比我还懂,养老阁你听过吗,没听过就好好看着,我们牯鸡村就这风俗。”
老田说完,直接撇下我回王家了,看来他还有点生气,我站在夜色之中,寻思良久,终不知道养老阁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丧葬习俗,养老阁三个字之前记得曾在书中有过一面之缘,到如今想来,竟然模棱不清。
对了,还有一个人或许能救王老太婆,想到此间我顿时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奔回王家,找到了来王家帮忙的奕秋,今晚的奕秋卸了工作装,一身村姑的打扮,系着围腰,戴着袖套,可是即便如此,也难掩她的秀美,她的美已经和这云贵的山水融在了一起,她穿啥像啥,皆备神韵。
“韩老师,你有事”
我把奕秋拉到没人处,奕秋捋了捋头发,笑着对我说道,夜色之中我看不清楚她的笑容,但那一定极美。
我把我对老田说的话重新对她说了一遍,并请求她,这个村子属她文化最高,又是本地人,与大家伙儿最亲,请求她救救王老太婆。
哪知奕秋听后,嗤笑一声道:“韩老师,我觉得老田说得对,入乡随俗最好,譬如西藏的天葬,江南的悬棺,我们都得选择尊重,还有奕秋奉劝韩老师一句忠告,外来之人即是客,且随他乡风水俗,而且丧葬习俗,乃是民间之大忌,韩老师还是少问为妙,否则惹祸上身,恐会埋骨他乡啊。”
奕秋说完直接回去了,连续吃了两个闭门羹,我清醒了不少,奕秋那句丧葬习俗乃是民间大忌,外人不可多问,彻底的点醒了我,我此刻方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可是心中又涌起深深的不甘,那毕竟是个大活人呐,这种丧葬习俗和裹小脚一般,都是毫无人性的陋习。
哎,万般无奈之下,我只有叹了一口气,返回了王家,王家大院之中,那些帮忙人有说有笑的干着手里头的活,那三五个一群,斗地主或者玩五朋友的牌友,耍得正嗨。
我透过灵堂的大门,看着灵堂之中,王家老小生人作死别的情景,心中百感交集,唱血河经的先生已经改唱《葬骨经》,铛磁,铛磁,铛铛磁的锣鼓声响,此起彼伏,一波接一波。
十点之后,灵堂之中开始了散花,此散花非彼散花,这所谓的散花乃是丧葬习俗之中的一个流程,就是唱些好口彩,讨些吉利,先生刚把香点上,灵堂之中就传来老田的声音:“散花散花,我散洞门那一家……”
之后许多人都加入了这个流程之中,奕秋也加入了,她看着大伙唱道:“散花散花,我散天下黎民是一家,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今晚的奕秋特别美,竟让我生出了终老此间,再不回那垆边人似月的江南了的感觉。
之后是孝歌,唱孝歌的多是老一辈的人,他们的歌声词句之中,多蕴沧桑之味,生活巨变之艰难,以此来送“死者”最后一程,孝歌范围很广,可唱与死者生前的交情,各种事情,歌声悠远浑厚又绵长与江南的细语侬词比起来,又是另一番风味。
十一点的时候,离子时近了,那院子之中打牌耍玩的汉子,放下了手中的牌,相呼着出去了,没多久扛回来两根龙杆。
龙杆也叫抬龙杠,江西那边叫做二龙杠,乃是抬棺之工具,两根抬杠上各有两个支点,各个支点再下分两次支点,然后每个支点由两个人用肩膀扛起,一般由三十二人或者六十二个人组成抬棺队伍,而且抬棺队伍颇有讲究,未抬过棺的青年人,一般不会被选入,因为民间传说,未抬过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