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然是以灰蒙蒙为底色,但那种瑰丽而绚烂的蓝却已染尽了极高处漂泊的薄云。
折子夜每一步踏出,大地都震起尘埃。很多年前他率军攻取蛮敌部落时,力士所擂的大鼓,每被锤击一次,鼓面震起尘埃的场景,像极了现在的画面。
先前因邪念侵染而变得坚硬的土地,因为邪念的抽离,一点点变为微小的沙砾,和六年之前的楼兰像的恰如其分。
当折子夜重重一踏,终于在震天起的尘雾中一剑劈在触须之上时,少年时率军冲锋一剑劈倒敌酋的豪气一下子在他的胸腔满溢。
那种意气风发的豪迈,让折子夜再次有了率领千军的感觉。
邪神终于将少许的注意从布局中抽离了出来。
祂那无意识飞舞的触须已经被长剑抵着,缓慢而坚定的往后退去。
折子夜双手握剑!
这是神之伟力与人之意志的对抗。
这根湛蓝色的触须上,坚定的被印上了一条浅白色的剑痕,剑气森然!
折子夜明明已将所有符文聚在了飞馘剑之上,但他的身上,依然有着符文鸣奏的那种清脆声音。
清脆的就好像很多年前,他的盔甲鳞片碰撞时奏起的轻响。
但邪神唯一用力,便直直的将折子夜抽了出去。
触须重又垂下,
一切好似徒劳。
折子夜被砸落在地,又砸了起来,翻滚着,猛地将飞馘剑插在地上──
他依然被击退了好远,飞馘剑划出一条长长的痕,森然的剑气让已化为沙砾的土被直接碾为粉末。
这让剑痕像极了沟壑。
也像极了神与人之间的……天堑!
折子夜咬着牙,猛地抬头瞪视着仍高傲的邪神。
祂的独眼只聚起了一丝精光,这代表祂尚未聚精会神。
湛蓝色的躯体,纯白色的瞳,以及那吞噬一切光芒的黑色精光──只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精光,便穿越了长长的距离,让折子夜如临大敌。
折子夜在豪迈之后,再度狼狈,而邪神高傲如初。
但,那道白痕却怎么也褪不下去。
那条与飞馘剑僵持了很久的触须较之其他触须,稍稍内卷了一些,仿佛有些畏缩。
但折子夜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隐隐约约,有些回忆起了当初率军冲锋的感觉了。
刚刚那种符文鸣奏的声响,是共鸣啊……
是人与人之间的共鸣啊……
恍惚间,折子夜好像听见了很幽远的高喊声。
可四顾茫茫,唯余寂寥……
邪神的眸眼只是投来了平静的注视,那些弥漫的邪念沿着祂的视线,出现了一条灰暗的线。
邪念体密密麻麻的凝聚,一大块区域内,邪念都都空了。
已经跑了很远了、依然在向外突围的黍离二人,突然感到一种难以描述的战栗感。
麦秀腿一软,便要倒在地上,黍离一伸手直接抓住了她背着的大包囊,背着大包囊的麦秀也就顺手被提了起来。
[恐惧]自长眠苏醒。
与上次仿若梦呓一般的清醒不同,这一次,连黍离都感到了这一位大爷的深沉的恐怖。
[恐惧]苏醒,黍离很清楚的感知到,无数道恐惧情绪如百川归海一般归入了黍离的情绪之海,而那道阴寒的战栗感也骤得消失。
黍离一把抱着麦秀,也不顾现在已把自己的后背曝露在邪神的所在地了,开始狂奔。
所过之地,一切怪物栗栗危惧,阴影位面与死亡位面也再未有袭击降临。
[愤怒]被强行陷入了沉睡。
而在那争斗之地,被邪神注视着的折子夜并没有丝毫畏惧。
他依然沉默。
一只只邪念体扭曲着成形,狰狞而恐怖的踏在邪神的目光上,朝着折子夜扑来。
利爪临头的那一秒,折子夜好像失了魂,竟一避也不避。
这里的一切,和邪神降临之前还能重合的,便只有那一把沙雕刀了。
它依然斜斜的插在早已泯灭的胡杨树旁。
虽然折子夜只是愤怒的瞪视着邪神,但利爪临体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