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的四月空气中飘散着清新而又黏腻的味道,斑驳的砖红色城墙上沾染了许多一团团清褐色的东西,湿湿滑滑的,古旧的城墙上布满了斑驳的脱落后的暗红色砖块,有几簇杂草将根扎进了裂开的墙缝里,顽强的伸展出绿色的叶片来。
这是她离开的第七年,终于归来。
以这样一种没落而狼狈的姿态,一如曾经离去的模样。
周深渺靠着车窗,透过玻璃看慢慢往后退去的城墙,这和记忆中的墙头相差太远,她记得,曾经的墙头上挂着一盏盏大红灯笼,一如夜,便分外喜庆,那灯笼一簇簇的,红红的,照在脸上,格外温暖,连同心底都是一片暖洋洋的。
她还记得第一年的冬天,雪下的特别大,她穿着大红色的长羽绒服,带着毛茸茸的帽子和手套,跟在顾邵安身后,他黑色的长呢子大衣被路灯照耀的格外明媚,地上长长的黑色影子显瘦而笔直,雪花飘飘洒洒的落在他身上,安静而美好。
那一年的城墙上,数百上千的大红灯笼齐齐点亮,站在墙头,目之所及之处无不夜夜笙歌,灯红酒绿的,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繁华世界。
“为什么不是原来的房间”她看着陌生的房间,失落的咽下心里的疑问,只细细打量起这房间,很简单却又不失文雅的格调。
原本白色的墙壁铺成了粉色碎花壁纸,星星点点的暗棕色花朵,原木衣橱,复古而又带着欧美气息的梳妆台,以及床头不远处的电脑桌边上,麋鹿摆件上放着的几本书。
“这些书,都是你写的,其他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就和你哥说,让他帮你买。”晨昏端着陶瓷的咖啡杯,靠着门楣,柔声细语的道。
“晨昏姐,叔叔和阿姨呢”她依旧不愿意承认这几年离去的时光里,她输的彻底。
“阿姨在你离开的那年就去世了,你叔叔在公司破产后精神就不太好,一直住在疗养院。”晨昏淡淡的开口,拿着咖啡棒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眼睛细细的眯着,想要看清她的表情,却只是一片空洞,和在医院的时候一模一样,无半分波澜。
“晨昏,你过来一下。”外面突然传来顾邵安的声音,周深渺定定的立在原地,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看着晨昏转身出去,她亦转身,推开窗户往下望,依旧能看到那株大大的青翠欲滴的泡桐树,那翠绿的叶子间有淡紫的花朵冒出,风吹过,发出清脆而轻灵的声响。
那风铃,竟还存在。
这是她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的。
那是不是证明了,顾邵安的心口某一个小角落里装了一个小小的她
“晨昏,她是我的底线,如果生活在这里还被伤害,那么对不起。”顾邵安冷冷清清的话透过稀薄的空气一点点的穿入她的耳膜里,那声音依旧和从前一样带着磁性,带着几分优雅的啊,怎么会周遭如此凉寒
那寒冬清晨的雾,融雪的凉,江里的水,屋后凋落的花,没有飞走的鸟,枯叶铺满的道路啊,都比不上此时此刻心底的伤。
那悲伤在心底肆意蔓延,在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地方血流成河,这巨大的悲怆的带了无尽委屈与心酸,却独独无人可诉。
“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从来都不值得珍惜,你看不见我受的伤,看不见我腿上那还没有结痂的伤口,可是顾邵安,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被你所伤,为何你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用你的准则来约束我你当真觉得我百毒不侵么”晨昏低着头,撩起裙摆将膝盖露了出来,白色的纱布上已经浸了斑驳的红色,空气中似乎都散发着淡淡的血的腥味。
“听说顾邵安把深渺接回来了,你要不要见她”露天阳台上,程曦趴在栏杆边上,手指间夹着的香烟那丝丝烟灰被风吹散,在空气里翻滚着。
“姐,这些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么我无数次梦见她,无数次听见她无助的呐喊求救,无数次的看着她在我眼前消失,梦见她和我说,她撑不下去了。”少年背靠着栏杆,悠悠然的道:“我甚至有些庆幸,这七年时光漫长到终于熬过去了,而我回归的时候她亦归来,虽然都是以这样狼狈的方式。”
“你不怨她么”程曦回过身,面前的少年再不是曾经的模样,黑色的衬衫穿在身上空空落落的,萧条而单薄,眉目间也褪去了青涩,站在面前,像个真正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