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韦小宝才缓缓醒来,定睛一看,自己正坐在椅子上,双手负与身后,上半身被绳子绑的严严实实,穴道还是被封住,只有脑袋能稍稍转动,环顾四周,此时他正置身于一座极大的大厅中,位于边缘墙壁处。
但见大厅之中,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少说也有二百多人。
这些人都是一袭青衣,头缠白布,腰系白带,都是哭丧着脸,面含悲愤哀痛之色。
大厅正中设着灵堂,桌上点燃着八根极粗的蓝色蜡烛。灵堂旁挂着几条白布挽联,竖着招魂幡子。
见得此番场景,韦小宝暗道不好,心中念叨“这些人恐怕都是鳌拜的党羽,在给鳌拜披麻戴孝,他们眼见我杀了鳌拜,得赶快想个法子脱身,否则今日恐怕小命不保”,当即凝神静气,九转乾坤功悄然运转,控制着气劲轰击封住的穴道,
大厅当中,众人各自身上都挂着刀剑兵刃。
一名中年汉子走到灵座之侧,伸出右手,颤颤巍巍的抚摸着灵位牌上的名字,声泪俱下。
“今日大……大仇得报大……大可你可以眼闭……眼闭了。”
一句话没说完,已泣不成声。他一翻身扑倒在灵位前放声大哭,厅上众人跟着都号啕大哭。
听得众人那撕心裂肺般的哭声,韦小宝越发焦急,竟是对鳌拜如此尊重,心中骂道:“妈的,一群王八蛋,哭什么哭,老子运功都运不好了。”
立即转念:“我得快一点,不然等这群王八蛋向我动手,可真就逃不了。”
斜眼看了一下,桌子上放着自己的宝贝匕首,韦小宝心中一喜,这些人忙于祭奠鳌拜,无暇顾及自己,只要冲开了穴道,再慢慢摞过去,用刀隔断绳子,又不会惊动众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便能逃出去。
众人中,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上祭!”
一名上身,头缠白布的雄壮大汉大踏步走上前来,手托木盘,高举过顶,盘中铺着一块细布,细布上赫然放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头。
韦小宝看的心中一紧,刚刚那人说了大仇得报,鳌拜的仇人暗自想到“这是谁的头是康亲王吗还是索额图的不会是小玄子的罢”
木盘举得甚高,看不见那首级面容。
那大汉将木盘放在供桌上,扑地拜倒。大厅上哭声又振,众人纷纷跪拜。
众人哭了一阵,一个高高瘦瘦的老者走到灵座之侧,朗声说道。
“各位兄弟,咱们尹香主的大仇已报,鳌拜这厮终于杀头,实是咱们天地会青木堂的天大喜事……”
韦小宝听到“鳌拜这厮终于杀头”八个字,耳中“嗡”的一声,又惊又喜,一个念头闪电似的钻入脑中“天地会他们不是鳌拜的部属,是鳌拜的仇人。”
那高瘦老者下面的十几句话,韦小宝全然听而不闻,暗自思量,过了好一会定下神来,才慢将他说话听入心中,但中间已然漏了一大段,只听他说道。
“今日咱们大闹康亲王府,杀了鳌拜全师而归,鞑子势必丧胆,于本会反清复明的大业实有大大好处。本会各堂的兄弟们若是知道了此事,一定佩服咱们青木堂,有智有勇,敢作敢为。”
众青衣人纷纷附和说道。
“正是正是!”
“咱们青木堂这次可大大的露了脸。”
“莲花堂、赤火堂他们老是自吹自擂,可哪有咱们青木堂这次干得惊天动地!”
“这件事传遍天下,只怕到处茶馆中,都要编成了故事来唱。将来把鞑子逐出关外,天地会青木堂名垂不朽!”
“什么把鞑子逐出关外要将众鞑子斩尽杀绝,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精神大振,适才的悲戚之情,顷刻间一扫而空。
韦小宝同茅十八进京途中便是听其说过天地会,幼时的记忆中也有听人说起天地会反清的种种侠义事迹。当年清兵攻入扬州,大肆屠杀掳掠,无恶不作,所谓“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实是惨不堪言。
扬州城中,几乎每一家都有人在这场大屠杀中遭难。因之对于反清义士的钦佩,扬州人比之别地人氏无形中又多了几分。
而前身韦小宝之所以进京,便是因为茅十八和众盐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