猞猁把弓背在身后,三两下爬到屋顶,商铺区几乎全是规格一致的二层小楼,细密地排布,从高处看好像一整片黑鱼鳞。
猞猁轻盈地在房顶间跳跃,矫捷的身手被月光映照出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像极了古典剧中天神的出场。他不再需要隐藏自己,追踪箭会向他报告逃犯的精确位置,他是这片牢笼的主人。
窜逃者在房屋间穿梭,指望阴影能把他遮盖,他像鳞片下的寄生虫一样死守住自己的藏身处。
新的魔力增幅器能把猞猁的搜索范围扩大到半径5公里;新的弓型多功能辅助瞄准器帮助他完成法术的瞄准,精度修正,甚至施法加速;新的夜间战斗服保证他在低强度光下无法被看见,技术的进步已经统治了战场,普通魔法师在装备精良的特种兵面前就像绵羊一样。
这次也不会例外,猞猁轻松地追逐着猎物,他在把猎物往蜂鸟的射击范围内驱赶。
猞猁左手举起弓,右手空作搭弦,食指与拇指所夹之空间凝聚出有形的魔力化作箭羽,向前延伸变成一支完整地搭在弓上的箭。他猛然松手,飞箭出射搅不动一丝风声,迅捷,安静的箭矢没入密植如森林的房屋群,打在只距离猎物不到半米的墙面上,魔力消散,发出人耳听不见的次声波。猎物被声波刺激地头昏眼花,冷汗频频,他不得不朝着声波发射源的反方向继续前进。
猞猁继续射击,他频繁多发,提前为猎物的逃跑规划路线,每次的目标点都恰好在距离猎物半米的位置。猎物的心里也清楚,这是赤裸裸的挑衅,猞猁用精准的箭术嚣张地向他宣布:“你在我的牢笼中”。
很快,猎物即将跑出这片建筑区,他的朝向是空旷的中央广场。
如果把月光比作瀑布,晚上的中央广场就是承接瀑布的水潭。月把它染成银白,与自己一样颜色,从高处望去,仿佛天地两侧各有一个月亮。
代号“蜂鸟”正是那个恰好欣赏到双月相映的人。
她站在广场南端灰色高塔的塔顶,恰好能把两侧的月亮尽收眼底。天地之间,云星皆尽退散,不敢叨扰遥相对望的二重银月。蜂鸟不禁浮想联翩,高塔的建筑者是否也曾看到过这无双美景,还是说,他正是为了创造如此美景,才决定把塔建在此处
蜂鸟放下弓,双手合十向重月礼拜,她要感谢高塔的建造者,感谢他在繁忙而重要的工作中为欣赏自然的美留下位置。
耳边传来不合时宜的声音:“滋滋,蜂鸟准备,射程邻近。”蜂鸟再次拿起弓,脸色看不见波澜,她用左手把从绷紧的帽子里溜出来,贴在耳侧的短发归拢到耳后,收回眼光,重新注视猎物的方向。
奔跑声越来越近,蜂鸟提前准备,从背后拈出一支箭来。
她和猞猁是秘密行动部的王牌,合作任务不下百项,重复的默契训练让两人几乎达到了心灵相通的地步。目标尚未出现便已经张弓,她猜出了猞猁接下来的进攻点,也就猜到了猎物的出现位置。
可以闭上眼了,蜂鸟心想,她不愿眼前出现丑陋的狩猎场面替代那心中对重月。
这也太过草率了,蜂鸟决定还是不闭上眼。秘密任务从来就无美感可言,她在这个队伍里待了几年,不应该心生如此草率的绝断。只要塔还在,月亮还在,她会有许多机会重温美景,蜂鸟这样安慰自己。
猎物即将被赶到广场上,猞猁再发三箭锁定路线,同时向队友报告:“猞猁任务结束,蜂鸟准备迎接。”
蜂鸟把弓张紧,像机械一样接收指令并精确地反馈。在她的预料中,4秒后任务就会结束,一切都在计划中进行,和机械一样可靠。
下一刻,天地无色。
所有尚在现场的人眼前突然漆黑一片,视界中开始重现之前所见的景象作为失去光亮的补充,这是无法调节的身体反应,混沌的残像充塞视野,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失去了对现场的掌控。
出现在蜂鸟眼前的是两团闪耀的银白,但形状是扭曲的,甚至还在如同水涡一样缓慢转动,越往中心色彩越鲜亮,边沿却是深黑色,就像被遮光板死死挡住。她不由自主地晃动身体,发出的箭失了准头。
光明重现,队员们逐渐恢复视野,猎物已经离开广场。
失手了!她在心里呐喊。不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