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狄阿鸟就忙起来了。 他不但要等着城内拓跋晓晓的消息,还要不停接见各族的将领,访问重要的人,甚至要到起义的军队下层去看一看,并督促万马交来部众。这都是一些未雨绸缪,当去一些营地的时候,传闻接踵,说朝廷派来的有刺客在里头混着,随时打算刺杀他。但这都阻挡不住狄阿鸟的脚步。多年的经验反复地在告诫他,脱离实务,不走动见人,在行辕里高枕无忧,没有危机也会出现危机。
中午城内传回来消息,拓跋晓晓屈服了,将陈兵遣出城外,部分东夏兵悄无声息地进城,开始接手防务。
而到了晚上,朝廷方面的消息传了回来,起义的军队里有人献出自己的地盘,靖康军队已经绕过一些东夏控制的地域,最近的只离了三十里远。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祁连涨红着脸来请罪,大本营中众人怒气冲天,赵过还要带着祁连第一时间赶去,杀掉领头的,夺回部众。
但狄阿鸟却显得格外平静。
如果朝廷没有一丁点号召力,那它也不是朝廷了。
一千、两千人的反水,再所难免。
狄阿鸟在阅读羊杜送来的一封措词严厉的书信,其实书信中也没有多少实际的内容,仅是质疑他仓促受降的用心。
他想了一下,也回了一封书信。
在信里,他再一次诚恳地邀请羊杜来参加受降仪式,说自己会等羊杜来,并且告诫羊杜,不允许再策反东夏控制的军队,为此用了一个词,“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样来告诫羊杜,倘若东夏有了损失,就一定从别的地方拿回来。与此同时,他还自表决心,表示自己无心陈州乃至陈国,受降之后,仍然是要还给朝廷的,之所以现在受降,那是出于为朝廷镇守之心,是出于收复陈州之志,是为了作为中间人,保证陈国投降之后,人心稳定,而且一定会封存府库,等待朝廷军队的接收。
他干脆把三方协议的章程也拿出来一份,洋洋洒洒地告诉说:“吾师吊民伐罪,不欲一贼死一贼生,亦为安定百姓,代所降军民求诺,望上国一袒精诚,作山河之誓,以东夏见证,而坐收民心。”一挽袖子搁笔,让人送走,眼看人要走了,又想起来了什么,把人喊回来,让备上几斤东夏腊肉和其它一些东夏特产,吩咐说:“这是送给羊大元帅的。据传羊大元帅与南人互赠,南人信服,孤怎好让他专美,正好有些东夏特产,不妨捎过去让他尝尝。”
众人顿时想到“雅将”上头了。
他娘的靖康人阴一刀,大王还给他们元帅送特产大王也太雅了吧。
不过他们却不知道,羊杜接到狄阿鸟的书信和特产,眼神中流露出的万般无奈。儒雅的羊杜年龄还不老,而今已经贵为上柱国,骠骑大将军,位列三公,作实不适合再受封赏,自己也有功成名退的想法。
所以来到陈州,他也没有什么犀利的作风,唯有针对狄阿鸟却不敢懈怠,实际上,朝廷给他下的命令,还保留在让他按兵不动上。但是他还能怎么按拓跋久兴一跑回去,他就按不下去了。
拓跋久兴挂了一耳朵消息,传来的竟然是狄阿鸟要受降陈国,合兵共抗朝廷。
他倒不是有意抹黑东夏的,他怕争不过东夏,拓跋晓晓杀他,又觉得在凉中城不保险,东夏人一到,就是给他离城返回借口,他就跑了,跑了,回去总要有个说辞呀,就半捏造,半猜测,学给羊杜知道。
他觉得朝廷上让狄阿鸟坐大陈州欠考虑。
陈国一下子人心溃散,那不是朝廷的功劳。
他狄阿鸟把陈国人的斗志打没了,如果朝廷能够收降陈国,陈国军队可能照样没有战斗力,不敢好好与东夏交战,但东夏若是和陈国人合作,陈国的信心就能恢复,打残他们的是东夏人呀,让他们害怕的人,害怕的军队,不在朝廷这边呀。
所以,他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虽然无心再建不世之功,但如果狄阿鸟真坐大了,他就要死成千上万的人攻城拔地,还有战败的风险,压力可都在身上。
狄阿鸟的书信他读完,他做不到像健布一样相信,但也确实安心了不少,飞快地起草奏折,将狄阿鸟三方盟誓的协议送去长月,自己则看着狄阿鸟给送的礼物发呆。如果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