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身躯站得像雕像一样。老兄弟洛宾跟在他身后,轻声说:“君帅。我知道你喜欢东夏王,心里怕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子侄,可是你要注意呀。万不可……”
健布转过脸来,反问:“万不可什么”
洛宾又要说话,健布举手制止说:“陛下的意思,我心里清楚。他想趁机剪除一个威胁,在故意利诱狄阿鸟。狄阿鸟不知道吗狄阿鸟不是残暴的昏君,受东夏人拥戴,中原底层的百姓和军士都对他抱以好感,尽管有人不遗余力地丑化,有什么用呢除了少年时候有点荒唐,人家行得比一般人端正。”
他淡淡地说:“阿鸟初去雕阴,王志就与我书信不断,我本来说让王志给他一些机会,觉得从他的战绩上看,他是能打仗的,用好他,能助王志保雕阴不失。结果呢王志给我通书信,那里头的内容真吓了我一大跳,他竟然用尽了褒扬之词,说,‘有胆识,奉公克己下士,一诺千金,仗义疏财,长于谋略,用兵如神,志必以师事之’,我当时就想,这王志犯浑呢,他那年十八还是十九来着。你能用这样一些词语来形容一个年轻人嘛,还要拜他为老师。好嘛。怪我,说用好他能保雕阴,王志定是太听我的了,极力美化。结果不久之后,健符去了,也在给我通信,不在之前最后一次给我写的信里,说他不但通书文,竟然还会算账,能为国家揪蛀虫。我当时嗤之以鼻呀。我说这家伙父亲死得早,颠沛流离的,他能识书文就不错了他能打着算盘找摸人家官场的道道装模作样而已。但事实又证明,他可以,天行健,君子当自强,父亲虽然不在了,无人管束,又颠沛流离的,几个人可以保持克制力,能够好学上进,同龄人几乎无人可比呀。”
他叹了一口气,说:“当时皇帝的意思我也猜了一点儿。皇帝就是想压压他,杀一杀他的野性,我也这么看,同意皇帝这么做。结果,压不住。他在雕阴赢得了巨大的声誉,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又是建牧场,又是修渠,又是找农作物,又是开办学堂。苗头就出来了。我知道为什么皇帝最后不用他,而是发遣他就藩,就是发现这个人压不住,头上顶块石头,芽从一旁发,最后把石头给顶翻。皇帝不敢留他在身边用,一个轻巧打发了。但是你换个方式看,为什么朝廷要对那些奇才畏之如虎呢”
他跟洛宾说:“我就理解不了。我不敢说陛下,气不过,我就说有奸臣。你说,哪有把人才往外推的”
他又说:“这都过去了。再提也没用。只说对于一国之君而言,他更是无可挑剔,立国之后,五年没有动过大阵仗,不修宫殿,推行新政,完善律法,强军富国,爱民下士,东夏人奉若神明。这种拥戴,当今天子也比不了他。当然天子也是圣明的,但是国家有沉疴,自然比他难。你知道吧。现在他的意志就是东夏一国的意志,与同仇敌忾的一国相争,国再小,亦众志成城,岂可轻视不是朝廷消弱或者吞并东夏的时机呀。百姓们,将士们都有眼睛,所以呀,谁无故生非,谁不得支持。谁不得支持,谁就要战败。这是我多少年来明白的道理,战争打是的军队,又何尝不是人心百姓、将士不愿意作战,觉得你不对,被你押着上战场,岂能战胜敌人”
洛宾苦笑说:“这些是大道理,但君帅要为你自己考虑,这一仗结束,东夏王一定认为他不欠朝廷的了,再加上他能打仗,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君帅亲近他,这会出大事的”
健布笑道:“出什么大事儿杀头再说了,我是把他当成子侄,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会倾向他吗我只是老了,希望有一代名将接替我的位置……为咱们雍人拼杀。我甚至都希望他狄阿鸟突然灭国,走投无路来长月,要是那样,夜里我都笑醒,能是当他子侄就不这么去想了”
洛宾说:“可是别人不知道呀。”
健布冷冷地说:“他们不知道。我就让他们知道。他们以为他们得罪狄阿鸟,针锋相对就是好事吗现在看着他是威胁,得罪了,甚至他死了就是好事了东夏没了他,由于他所收到的拥戴,更不会并入朝廷,说不定国家反倒延续下去,他一位掌权的部将以为他复仇的借口年年扰边,岁岁侵犯。就算四分五裂了,实力不强,还能像现在一样吗,他们缺衣少食了怎么办,打我们,打不赢就跑,一跑就是大漠深处……会是什么好事吗大臣们敌我意识太强,得出来的想法就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