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夏接近了。
率先踏入的是交界的小镇,这是一座新镇,房屋整齐一致,道路宽敞,陡然增多的牲畜被圈到镇边栅栏,泄在开阔的水草滩前。大片、大片的沃野被分割成块,一条一条的田陇整整齐齐,正逢耕作时节,东夏的百姓都戴八扇帽,在田里驾驭牛马,挥动鞭杆。一行人时而能在半路上遇到去农田送饭的孩童、妇女,时常是戴着帽子,骑马赶车,像是天生都会一样。
好奇的陈天一趴在马车车窗上,充满羡慕。
过了界,离北平原就不远了。
他们第一夜住在北平原近郊的小城,往来的贸易和通过的商旅让这样的小城显得沸腾,白天再上路,川流不息的牲畜和人,让商队和一行人变得更慢,除了几个常来常往的官府中人,朱汶一行人都没有怎么接触过高背骆驼和北方野牛,每一遇到,怕怕地绕开。
进了北平原,一行人更不敢相信。
他们都是从长月来的,在他们看来,长月汇集了中州的繁华和雄伟,见了长月城的雄伟和繁华,几十万人口的城便不叫城了。
然而到了这里,却是截然不同的一座城。
它是简陋的,因为很多区域都是石头、栅栏相隔离,房屋虽然整齐,却并不高,甚至还显示出农家格局,没有高门大户,都是柴门院落,但这种简陋中却透出一种长月城也见不到的格局,房屋和道路的比例显得空间开阔,房屋显得低矮,所以视野开阔,一览无余,成群牲畜、大批的商队均能无碍通过,特别是车马,几乎可以在专道上奔驰不停……
它也是平和的,没有长月城高大的城墙垛楼,只在关键的地方搭一个一个的木楼,站着背着弓箭的士兵戍守,但它又不缺乏武力,空地上经常会有练武场和兵器架,路边的马桩随处可见;它也是色调奇异的,比起高檐建筑阻隔的长月,因为视线开阔的缘故,城市竟显得更加热闹,南来北往的商人,各色各族,繁多的商品,再加上牲畜众多,就会让人觉得这也是一个大都会。
几个官府中人说的八大怪一样一样被验证,百姓们相互行礼都是拱手,搂抱,摸心,作揖,很少有人见面跪拜……
甚至还有更多的怪习俗,他们官府中人没有靖康国衣服的大圆饼字样,官员们的等级也不靠朝廷那祥兽图案模样的官袍,你根本不好分清他们的等级的,几个常来、常往的官员时而为一行人答疑,说他们的官服也极好辨认,不同类别的公职,颜色会有差异,同一类公职虽然绝大多数一致,却会衽袍上别上不同的铜章,至于胸口没有别铜章的,你可以不用把他们看成官府中人,因为一些年轻人像赶时髦,也会买官服一样的衣裳穿,他们的官府并不去干涉。
而他们的官员,官服质地更好一些,样式显得更加内敛,他们会在正式的场合,胸口也挂很多铜章,特别是将领,还会披上褐色半皮面的披风;他们的孩童和大人,时而会翻阅彩印的羊皮册,这些册子都是半图半文,也不知道怎么印上的,图色鲜艳,文字简白,多作教化用途,像中原的三字经;他们少男少女不禁往来,会在一起打闹,经常能够见到唱歌极好的姑娘或者少年大半夜在心上人的家外唱歌;东夏的百姓一到傍晚就纷纷出门,找一片练武场或者空地点火把,跳舞、摔跤、玩闹,各带酒食互相吃喝,还有人说书,拉胡琴,据说这些说书的不是乡箭的三老、城镇的闾吏,就是想从三老,闾吏开始的人,他们要讲些时政和古代演义故事,就目前本地的事儿表达观点,让百姓们同意自己的意见……
几个朝廷上的人说这些人表现得多,容易当官。
朱汶为了体验风俗,带着师爷、孩子去见识一回,还是对他们的话将信将疑。
但有一点,他们都很肯定,东夏风气很好,夜晚外地人出来闲逛也会非常安全,但是出来时候要注意,一旦犯了错,被巡值的人抓上,除象征性罚款之外,还要在第二天背上篓篓,上街去捡粪球,清扫卫生。
不过,这些外地人也能理解。
这个城市什么都不多,牲口最多,要不是这样的惩罚,或许街上全是粪团和烂泥。
他们和朝廷驻北平原的人联系上了,也和在这儿的一些靖康商人见面吃饭。
接着就按照计划,设法雇一些养马人,去牲口行市挑选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