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刻停歇,此时觉得什么也不想做,他无所事事地在听云轩用了午膳,眼见得轩外阳光曝晒,芭蕉叶绿得发黑,心中有了踌躇意,焦躁随着蝉鸣起伏,出了听云轩,不准奴仆跟随,一个人往正院去,进了院子,脚已经迈进明厅中,眼睛余光瞥见几位侍女正在廊下阴凉处午睡,顿时停住,转身走到侍女们旁边蹲下,见杨诗槐也在其中,束着双环鬓,发髻蓬松,倚在另个侍女的背上睡着了,脸上露出压着的痕印来,不知做着什么梦。
他长久地蹲着,盯着她看,觉得她并不算多美的美人,但年轻而健康,充满着活力,同时从皱着的眉头和睡着时的神情,看得出固执和严肃的秉性,心里隐隐有些东西在萌动,也不知是什么,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庞,却只是接近,并没碰触到她的娇靥。
杨诗槐猛地惊醒,抬起头睁眼看,望见主人正弯腰看着自己,吓得顿时从倚着的侍女背上滑倒在地上,忙不迭地爬起来,颤声说道:“奴婢不知道主人回来了。”说着便要伸手去推其余几位睡着的伙伴,苻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两人都惊讶地望着对方。
“你进来。”苻融简短地说道,放开手,起身进明厅去,也不在明厅中停留,径直往后面卧房中去。
杨诗槐战战兢兢地地站起来,跟随在苻融后面,过明厅
时不由自主地停了一下,鼓足勇气接着跟进了卧房。
虽然主妇已经不在,主人也常常不回来,卧房里仍是每日打扫得一尘不染,栀子花花香淡雅,一如往常。
苻融在床沿坐下,杨诗槐在三四步外站住,低头等着主人吩咐。
“你过来。”苻融拍拍床沿,对杨诗槐说道。
杨诗槐稍微抗拒了一下,不得不走到苻融拍着的床沿位置前跪下,头仍是低垂着,这等于尊从了他的命令,但也没完全遵从。
“坐上来吧。”苻融叹了一口气,意气消沉地说道,也格外清楚。
“奴婢不敢。”杨诗槐仍跪着,但仰起了头,恳求地说道。
苻融又叹了一口气,杨诗槐扬起头看他时,他不自觉地眼神躲避开,随即想到这有什么可躲的,才转回了目光望着她,只觉得杨诗槐目中澄净,心中有些惭怍,说道:“那天是我不对,不该那么做。”
杨诗槐嘴角动了两下,缓缓地说道:“主人对夫人情深义重,夫人不幸去世,主人那么做和庄子鼓盆而歌正相似,没什么对不对的。奴婢是夫人的人,也是主人的人,主人在奴婢身上做那事,也没什么不该的。”
苻融只觉得杨诗槐说话得体极了,心中叹服,觉得刚刚自己停下唤他进来,像是偶然拾得宝珠一般,心中愈发的明白;又再沉思一番,起身扶起杨诗槐坐在床沿边上,自己才又坐下,和她斜对着。这次杨诗槐也不甚拒绝,只是头又低垂下去。
“屋里没有主人不像个样子,以前夫人曾有意收你进房,我没同意,既然她现在已经没了,那你就为我主持家中的事。”苻融离开听云轩时还未想到情况会是如此,但不期然就如此了,心中既惊叹,又恍然,觉得正该如此,早该如此。
杨诗槐嘴唇颤抖,嗫嚅一下,说道:“多谢主人抬爱,奴婢愿为主人主持家里事务,侍奉内外,待主人有了正妻,再定奴婢的去留,奴婢绝不敢有所怨言。”她说的侍奉内外,内是苻融的床笫之事,外是府内的杂务主持,显然往前苟芸敏是和她有所交代的。
“正妻,正妻,”苻融喃喃地重复了两遍,语气各有不同,先嘲讽,那嘲讽也不是对苟芸敏,而是对他自己,后沉痛,“我没把握为你求得诰命的封,但你就是我的正妻,如果你愿意,就请从此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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