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死了,不会再威胁我。”苻坚淡淡地说道,既宿命,又自矜,像是他有神佑一般。
“我请陛下来,本来没什么具体的事,夜这么长,关于胡图澄这人的事陛下不妨讲给我听,这样我们可以理解彼此的心意,为今后……为今后的日子打好铺垫。”苟芸慧语意吃吃地说道。
苻坚叹了口气,显然如果那天无遮大会没有出事,此时苟芸慧所说的话一定是别的,而不是抓住胡图澄这个名字不放,胡图澄既死,自己与他有什么渊源尽可以瞎扯一通,但瞎扯怎么谈得上示诚呢而如果不瞎扯则难免打破糊涂的局面,真话说出来实在彼此都不好看。苟芸慧找自己单独相处,乃至说为今后的日子打好基础,都在说以往事都一笔勾销,彼此示诚以待,共同对外营造个光鲜的格局;这当然是为了她自己,但实在于自己更有利,不该不抓住这个机会。
“我被困在那个局里,随时可能被苻融和苻宏所……杀,不止是取代,所以,我担忧得很,像是沉浮在水中的人想要抓住一块浮木一般,我愿意做任何尝试。金鳞甲卫李准有一天晚上为我带来一人,那人问我是否真的想要成为自己扮演的这个人,我说,想。”苻坚思
索良久,决定还是以诚对待,将所有经历和盘托出在苟芸慧面前,“他为我联合了姚苌与慕容垂,以作我的外援,以及其他好几位朝中大臣,这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计划杀死苻融,吕光,夺取征讨西域的大军,这只大军为我所用,使我可以正面对抗苻晖和苻丕的大军,使我可以成为真正的那个我。但显然愈到后来,他意识到我非他囊中之物,而我也不那么喜欢他的计划,不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所以他……改变了主意,决定对我下手。”
苟芸慧细细地听,胸口起伏不定,听苻坚讲完,问道:“杀死苻融,你们打算怎么做到这个”
“他前往姑臧犒劳吕光,他会在那儿死。”苻坚有些不舍得,在这儿停了好一会儿,苟芸慧也没打断,“不过,出了后面这件事,我派余当去追赶他,不能这么做,在造成太大的危害之前赶紧终止。”
“为何呢”苟芸慧语气显然有些可惜。
“这是胡图澄的计谋,如果得逞,即便他本人已死,可大乱也就此造下,我们根本不该听他的。”
苟芸慧沉默少许,长舒一口气,说道,“照这么说,他肯定早就预备好了杀死你之后预备由谁来替代你。”
“谁显然不会是苻融,他不可能和胡图澄沆瀣一气,他也不必。”苻坚一惊,在此之前他没有这么想过,但苟芸慧说出来他立即地认同,答案也呼之欲出。
“是啊,多半是宏儿。”苟芸慧冷冷地说道,像陡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苻坚感觉得到,他觉得最好立即起身告辞为妙,为什么要提到胡图澄呢,为什么要所有事都如实地告诉苟芸慧呢这太愚蠢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还坐着,也许是出去的路太过仓惶了。
两人沉默好一会儿,苟芸慧开口问道:“陛下,你还记得一个姓杨名恭的术士么”
“那是谁”苻坚不记得这个名字。
苟芸慧头一低,脸上飞过一抹惭色,瞬时恢复镇定,抬起头来说道:“眼前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这个妖人弄出来的。”
“我不明白你的话。”苻坚觉得自己才说了胡图澄这个妖人,顿时苟芸慧也有了属于她的妖人,有自己在走入苟芸慧的陷阱里之感。
“他懂得对人催眠的法术,让那人以为自己是一只鸟,一条狗,或者,另一个人。他对你施了催眠法,使你以为自己是别人,你的替身耿鹄。”苟芸慧竖起了毛的斗鸡,紧盯着苻坚的双眼,想看出他对自己这句话究竟作何感受,“他对耿鹄也施加了同样的法术,使他以为自己是你。然后,我们驱逐了耿鹄,留下你,以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