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疏勒地的几乎所有驻军都调走了。
“疏勒的贵人呢我想和他见见。”帛纯脑子里似乎没这么想,但不期然地说出来,说出来之后才觉得这是有道理的。
古怀楞了一下,纠正地说道:“是她,先前的贵人玉病故了,我曾经禀告过殿下,是殿下选择的现在这一位,是玉的妹妹,名叫眉。”
帛纯哦了一声,想起的确有这么回事,不过即便他记起,往前也没意识到是个女人,怎么会做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你把她唤来吧,我想和她聊聊看,看看有什么火花。”说着他翻身下马来,这时垫脚的士兵已经走了,他下得又急,一脚踏空,顿时半边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离他最近的古怀猝不及防,一点也没拉住。
几步外的洛顺尔宁飞跑过来,扶起帛纯来,帛纯脸被地上的砂子擦破,怒气冲冲,但他接受了洛顺尔宁的好意,扶着他的手臂站起来。
“我这就去请贵人过来觐见殿下!”古怀惹了祸似地倒退着跑开。
洛顺尔宁招呼士兵重新布下垫毯,负责帛纯在垫毯上坐下,帛纯令兵士在自己对面也布了一袭
垫毯,张开遮阳的幡盖,这待遇比刚刚只是席地而跪的古怀要尊重得多。
“你觉得如何”帛纯转头问洛顺尔宁。
洛顺尔宁犹豫一下,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只有往前走,往后退是不好的。”
帛纯点头,脸色俨然,说道:“这时候劝说我后退的人,也视同我的敌人。”
过了一会儿,古怀引着一名身穿着白衣的女子前来,他见帛纯面前的位置已经铺上了垫毯,便请女子在垫毯上坐下,自己仍是跪在垫毯外的砂砾地上。
“殿下,这便是疏勒贵人,眉。贵人,这便是龟兹国的王上。”古怀恭敬地为两边做了介绍。此时疏勒已经被龟兹吞并将近六十年,早没了疏勒国王的名号,所谓贵人乃是龟兹国为先前疏勒国王保持在位所设的尊号,实则毫无权势,形同平民;可另一方面,疏勒贵人又是疏勒地隐形的王者,怠慢不得。
眉抬手作揖,目光强行撑住,平视着帛纯,这是她第一次见龟兹的国王,实在紧张,“拜见国王殿下,我便是眉。”
她容貌只算中上,身上穿得朴素,气势不凡,在沙漠里的众人当中宛如甘泉一般,让帛纯眼睛一时离不开。他嗯了一声,轻轻点头,抬手请眉免礼,“没想到见面如此仓促,我没备上什么礼物,还请贵人见谅。”
“是啊,很仓促。”眉脸上有浅浅的笑容,不卑不亢。
“如果去都延城,当然很好,我愿意腾出一半的宫殿给贵人居住,可也许从此就回不了疏勒,贵人觉得如何”帛纯问得意味深长。
“殿下到了这里,当然不是为了接我去居延城;”眉略作思忖,轻柔地说道,“而是为了疏勒地本身,希望它仍然留在龟兹的国内,我想这才是殿下真正关心的。”
帛纯轻轻点头,目光炯炯地盯着眉,“你大概是知道的,车师前和鄯善两国唆使东边的秦国入侵,我国大军已经前往车师前御敌,国中空虚。可这时西边又来了波斯人,我们势必没法同时应对两边的大国入侵,也许会有人暗中蠢蠢欲动,希望劫持了你,借助波斯入侵而复国,你怎么看”
“疏勒是龟兹的一部分已经有几十年,人心安定,复国不过是某些人的执念,对大多数人来说并没有益处,”眉脸色谨严,说得有些艰难,“我不会同意有人那么做,除非他们绕过我找别的人。”她停了一下,似乎在吞声忍气,“我本人当然,是站在龟兹和殿下这边。”
“说得好,我当时选择你是对的!”帛纯击掌叫好,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东边的秦军势大,我已经倾全国之力抵抗,西边波斯人和俺哒人联手,势力没那么大,”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心想,如果乘着秦军还未到达,急调聚集在菖蒲海的大军哪怕一部分回来,岂不是可以轻松击溃
波斯俺哒联军他脑子里飞快地计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