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其实那也不是它,而是另一个他,占据了委蛇身体自以为是委蛇的自己。
也许这个身体才是委蛇,它占据他,成为了他。
“你刚刚说要回到古代的海去,什么是古代的海”于宜踌躇了一下问道。
那儿已经不是海了,而是一片陆地,委蛇说道。
“哦,在哪儿”
就是我们前行的方向,我不确切地知道在那儿,但方向是对的,我将会渠道那儿。
“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刚刚。
于宜这时候意识到委蛇身体的方向正是朝向长安的,也许是长安更西,他只知道这个了。
“回去了那里,接下来呢”于宜猜想委蛇的答案仍然是不知道,它开宗明义地就提到了这个,但仍然忍不住问。
不知道,委蛇似乎发出一声叹息地说。
这确如于宜的预料,他想,这是对的,我们对未来最确定的就是不知道。
“我去那边睡下来等着你,你好了之后自己回来就是,我们要赶在天明前回去。”于宜指着刚刚他躺下的石头,对委蛇说道,他的身上湿漉漉的,地上也全是积水,根本不可能睡得下去。
实际上,我会飞到天上去,你要跟我一起来么
于宜先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同时摆手说道:“还
是不了。”
也许你想看看这时候的甬东岛,从天上望去,委蛇说道。
于宜的心砰砰地疾跳了几下,他差不多已经忘记了甬东岛,忘记了自己由那里来。他会想去看看妈妈和弟弟,但他们这会儿都睡着了,此时甬东岛上没睡的人只会是王令芹,在天上能否望见她的灯或者她本人
他只是这么想,便点点头,委蛇的长须攫住了他的身体,将他卷起来投送到它自己的头上,那儿有许多支小角,他坐在一处空隙中,手用力攀住这些小角中的两支,将自己固定得很好。
委蛇驮着于宜飞离水面,身下激起浪涌来,怕打着河岸,发出巨大的水声,差不多半条河的水被带离水面,在半空中纷纭地洒落。
它先是平飞的,于宜的脸还冲着前面,望着下面山川河流,一切都是影影绰绰的,忽然身体猛地后仰,变作面朝着天空急速上升。星星急速地向他迎面掠近,身边的风儿疾劲,吹得他如同置身于冰窟之中。他牙齿咬得格格响,身体震颤如筛,想要大声喊出停下,可全身力气都在牙齿和手上,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随后他觉得体内涌出暖流来,散布到四肢八骸中去,一时燥热地几乎可以把身上湿衣服烘干,也令他额头上汗水涌出,他往先在水下潜水时遇到过类似的感受,隐隐觉得这是不妥的,心里对委蛇哀婉地恳求道:“我快要冻死了。”
委蛇向上飞升的速度戛然而止,像石头一样飞快地下坠,坠了许久,直到空气又变得温润,才止住下落变为平飞。
于宜朝两边看,和刚刚看到的差不多,不是山就是平地,偶尔有河流,全都是大而化之的看不清楚,看不到城池,更看不见道路,夜晚的天空中往下看,什么也看不到,看得最清楚的是各色各样的层云,接近了便倏忽不见。
“我什么也看不到。”他略显夸张地对委蛇抱怨道。
委蛇的身体左右抖动了两下,于宜感觉到座下急剧地缩小,缩小到比两匹马相接大不了多少的程度,他由伏在委蛇的头上变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