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跑来,他在其他军官的指点下找到宇文奚藏身的墙垛,喘着粗气大声报告说道:“通指挥派我来向指挥使报告,对面朝我们放箭了。”
宇文奚先是望着城外,他在风中嗅到一点不同以往的味道,这味道让他迷惑又伤神,听见有人禀报,从墙垛上起身下来,站在那士兵面前,问道:“你们是哪里”
“我们在景田门和津阳门之间的城墙上,对面山上射了足有几百支箭,一半落进城内,一半射在城墙外。”
“有人中箭么”宇文奚问道。
“还好,没人被射中。”
宇文奚唔了一声,低头稍微沉思,对那士兵说:“你回去给通僚说,我已经知道了,我来处理这件事。”
那士兵行礼退下,宇文奚走到几步之外的几名军官处,问为首的鲜于智道:“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做为好”
“城下对城上放箭不易,我们由城上往城下射箭却很容易,就以弓手放箭来压制就可以了。弓箭手现在集中在津阳门其实没派上用场。我们可以略作调整,把他们分作几队,配属到各段城墙上,城下但凡放箭,我们就反射回去,压制他们不成问题。他们真的预备攻击城墙,箭手再集中起来好了。”
宇文奚听了,连连摇头,说道:“城下的人只是啸聚在这里鼓噪,在名分上而言他们那还不算叛乱,如果我们就直接回射过去,形同两边就交战起来。不是叛乱也变成叛乱了,我想他们大约统辖不齐,各自为政,有些人想要推动叛乱,有些人不过被挟裹而已,直接就变成交战是不好的。”
“道理当然是这样,但我们能怎么做”
“我们是朝廷的军队,有叛乱的迹象我们就该去探索情势,镇变于未然,不同龟缩在城池里,坐等患乱放大。”
“这……”鲜于智不明白宇文奚在说什么。
“我们出去到射箭的地点查看,如果有人叛乱,我们当即斩叛乱的人于马下。”
鲜于智脸色微变,说道:“那该去多少人”
“二三十骑足矣。”宇文奚神情自若地说道。
几名军官面面相觑,脸上都有鄙夷不信之色,鲜于智想了又想,慨然说道:“这点儿人下去,即便个个骁勇善战,投入到数千上万的人海之中也不啻于自投死路。”
“下面的所谓人海,大部分人只是观望,作乱的人只是极少数,我们去得人多了,反而容易激起不平,变得两边强硬对强硬不可收拾。多数人见我们人少,敌意自然也就更少,我们才容易抓住首恶。”
“还有一件事也要考虑,如果我们只有二三十骑去,城上的人也看得到,他们会以为我们这是去私通城下,要献出城池,他们居高临下地放箭,和城下放箭可不同日而语。”另一个军官沉吟着说道。
“这个……这个就
由他们怎么想吧,要献城的联络方式可多了,城上的人去城下联络可不大说得通。”宇文奚说道。
场面稍微沉默一下,鲜于智开口说道:“好,既然说到这里,那我鲜于不智就陪指挥使去走这一遭。”
他立即先匆匆下城,亲自挑选了三十名骑射俱佳,勇毅忠诚之士,训诫各位此番出击要敢死作战,甲胄兵器全都披挂整齐,候在津阳门下。宇文奚也披挂整齐,腰鼓鼓槌俱全,还提了一根木杖,给其他军官交代了他们出城之后城上如何照应配合,骑着马赶来,与鲜于智两人当先,领着三十名鲜卑勇士出了津阳门,往津阳门和景田门之间的城墙所面对的山坡奔去。
这里山坡陡峭,宇文奚和鲜于智率领马队蜿蜒而上,行得十分艰难,有若干地方还不得不下马牵着过去,这才逐渐到了山坡上聚集人多的地方。那儿差不多有一两千人,尽都是青壮的男人,即便或坐或站或走,全不成队形,有些人手握着猎弓刀叉棍棒,有些人则空着双手,但仍是情势迫人,令宇文奚这边的骑兵人人寒毛矗立,将手中兵器攥紧,警惕地望着众人的走动,靠拢在一起,保持着战斗队形。
宇文奚骑在马上,行到一个由数人簇拥着,看起来这里年纪最大但也不过三十几岁的人面前几步停下,责问说道:“你们这里刚刚有人冲着城内放箭,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所有人都是鲜卑人,他自然用的是